「這一次,劉黑闥自不量力,犯我大唐,哼!還好,我兒驍勇,來!與父皇飲了這杯!」
李淵說著,便舉杯敬向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自也趕忙起身應著,謙飲了此杯;一杯飲盡,李元吉卻並未坐下,而是看向了身後的柳連,又笑著向李淵回道:「父皇過獎了,其實這次呢……得以速戰速決,還是要多虧了柳將軍才是,兒臣斗膽,這就要向父皇討賞了!」
「哦?」
李淵也是愛才之人,便驚喜的隨著李元吉望了過去,只見,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青年,立身而起,俊毅的輪廓、隱著一絲風霜之色,恭敬的拜下身去……
李淵忙微笑著免去,細細打量起柳連,顯是十分欣賞的頻頻點頭,李元吉見了,便索性再加上一句:「父皇,您還有所不知吧?柳將軍……那可也是昔日瓦崗的英雄呢!對不對阿?二哥……」
李元吉說著,竟突然望向了李世民,眼中挑釁的光澤,兀自閃爍,刺眼的尖刻;李世民卻只淡淡一笑,唇角輕勾,似早有準備般,舒展著笑容,應承的點了點頭:「是阿,柳將軍清傲,二哥無能,終是比不得三弟……」
言語未落,李世民便有意無意的、輕瞟了柳連一眼,一看之下,卻怒意頓生,蹙起了眉心!柳連的雙眼,分明落在無憂臉上,深情、專注的毫無雜念,甚至無視於李淵讚許的目光……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滋味叢生,翻滾的潮浪,猶自不平的拍打著胸口!哼!好你個柳連,你不降我,卻去降了三弟,就是擺明了要給我個難堪!行!你做到了,可你竟還敢如這樣盯看著無憂!是成心要跟我做對到底是不是?
李世民想著,便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無憂放在案几上的手,充滿力道,那瞬間迅疾的動作,突然得、令無憂毫無準備,不由得一顫,側目看向了他,卻見他眼中,竟自充滿了炫耀的光澤……
李世民自也感到了無憂驚詫的注目,卻並不言語,只是笑意朦朧的輕勾著嘴角,抬眼之間,再次掃過柳連的眼,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我的女人,你也只能看看而已!最好……連看都不要多看上一眼!
柳連也是男人,自是讀懂了他刀鋒暗藏的眼神,卻並不想回應他,只是輕別過頭去,看向了地板……
而李元吉,自然不會明白這其中的諸多糾葛,也就自然會錯了李世民眼中之意,道他是眼熱而已,便更自得意的笑了起來:「唉幼,二哥,這話怎麼說的?其實……做弟弟的還要感激你不是,若非二哥放歸了那五萬之眾的戰俘,又怎會輪到弟弟……來逞這個強呢?」
李元吉此言,不但一語雙關,還順便告了李世民一狀,令李世民眸色驟然一緊,他感到,李淵探究的眼神,也一定在等著看自己會做如何反應;一種湧動的情緒,莫名其妙的倏然激盪,翻滾著襲向喉間,一時,波濤洶湧、心火澎湃,竟自起身欲辯,但,一雙微涼的小手,適時的搭在了他的腿上,及時按壓住了他狂躁的衝動……
「二哥,無適也,無莫也……」
李世民側頭看去,見正是無憂輕輕按住了他,她的聲音,若拂風般輕軟,拂過了他燥熱的心,頓時便冷靜了不少,是啊,怎就忘了呢?無適也,無莫也,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容易就受到挑撥了呢?
「予欲無言……」
李世民望著無憂,了然一笑,釋懷的淡淡而語,竟自不再做任何的反應……
李淵和李元吉、到是各自一怔,不解!
他本已變化的臉色,何以一下子便沉靜了下去?如此莫測的心思,到底還暗隱著多少玄機呢?果真叫人難以揣度……
李世民用一記冷然的微笑,回應了李元吉故意的挑釁,於無聲無息間,便漫化開了所有刀鋒;無論是李元吉還是李淵,都沒有料到,一向爭強好勝的李世民,竟突然,從容得有些可怕;他出人意料的不辯不爭,令李元吉劍未出鞘,便已失去了用處,李淵也就更沒有了借題發揮的可能,二人雖是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卻都難免遺憾的暗自沉歎著……
到底,還是輸了他一截……
他們父子、兄弟間的這一番對話,自不能影響了宴會的氣氛,李淵便趕忙示意歌舞再起,令大家各自逍遙,想要分散開這過於集中的注意力;可在席之人,自也皆非泛泛之輩,有心者聽心、無心者聽音,在你來我往的穿梭間,卻已各自懷了心事……
「刺客!」
突的,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大喊,驚破了這一片祥和的假象,所有人都為之驚懼的一怔,倉皇無措的彼此互望著,卻一動不動;侍衛們更是急迫的、擁在了李淵身邊,四下張望著……
如此森嚴的皇宮,刺客何來?又是誰……喊了那樣的一句?刺客又何在呢?
一時間,空氣都緊張得凝滯了……
一聲「刺客」,使得歌歇舞止、管樂聲消,喧鬧的大殿上,頓時靜若無人,大家彼此互看著,卻哪見刺客的身影?李淵定了定心神,向殿下掃去,只見人人都是表情各異、屏息凝神,氣氛緊張得有些詭異!
是虛驚一場嗎?
怕不一定,可若不是,刺客又何在呢?又是誰,大喊了那樣一聲,又意欲何為?
李淵一時,有些想不明白,但,今日終歸是個喜慶的日子,若只因一聲不明來由的「刺客」、便不歡而散,敗興不說,也未免太掃皇家之威了!李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