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怎麼會不傷心呢?在她轉過身的瞬間,便已是淚水難禁,但,卻也倔強得不想讓他看到,更不想去滿足,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與虛榮的要求……
可心,還是痛著的……
這晚的夜,微有些薄霧,更顯得沉寂空濛,月色凝凍,灑下一片冷落的光華,鋪陳著整個院子的淒冷憂傷,涼涼的晚霜,也暗自凝結,一顆顆的,直讓人心裡瑟瑟發抖……
無憂輕歎著坐在了琴邊,不知從何時開始,涼月下,隻身孤影,便已成了尋常的景象,恐也只有這案几上,冰冷了許久的瑤琴,才能讀得懂她此時的心境吧,她想……
所謂人憂則琴憂,樂聲未起,便已涼透了心弦……
而琴聲的飄離,更是悲切淒迷,穿透過半掩的房門,如泣如訴,搖晃在婆娑的樹影裡,在薄透的月光下暗暗消融,久久縈繫在深邃的夜空,繚繞著,憂傷、孤寂、直叫柳泣花啼……
李世民正坐在院落之中,與韋妃各懷著心事,耳邊卻突蕩起這哀涼的琴音,若有似無、曼妙飄搖,令他心中不由得一動,這是多麼熟悉的調子,又是多麼熟悉的人,在撥弄著自己的心緒,猶想當年,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琴音時,是多麼的婉轉悠揚、清脆纏綿,如夢如歌的,叫人沉醉而不知歸途……
可此時,撫琴之人依舊,而琴聲卻早已不同,那曲音中似是凝滿了憂鬱般,悲婉淒怨、切切哀痛,令人聞之不禁緋惻,頓生傷感之情……
李世民驀的站起身來,再忍不住心中激盪的情緒,他怎能聽不懂她琴中的哀訴?又如何讀不出她深藏的愁音?令他隱痛的心,頓感落漠孤獨、雲翻雨覆,那種越是想要極力壓抑,就越是痛苦的感覺,迅猛的瀰散開來,牽動著他沉重的腳步……
「王爺……」
韋妃一聲輕呼,才止住了他不由自主的身體,可回過頭來,眼中流露的,卻是韋妃從未見過的疼惜;她知道,那不是為了自己……
「這麼晚了,王爺……還要去哪裡阿?」
韋妃也盡量的,柔和著聲音,希望可以掩過那琴音的悲淒,一雙杏眼極盡俏迷的妖嬈著,撩人的媚態有意無意的,輕佻著李世民灼痛的眼光……
李世民只是眉心微低,還未及言語,一聲驚音,卻突劃過涼冷的夜空,刺破了這夜的深沉,那孤郁的琴聲,亦驟然而止;匆忙、慌亂,促急得無緣無故、停止得肝腸寸斷……
李世民臉色駭然而變,急劇冷卻了深暗的眼眸,一種不安的驚惶頓侵佔了整個心間……
「無憂……」
他顫抖著一聲輕乎,便再沒有什麼,能夠阻住他斷然的腳步,俊雅的身形,捲起陣陣狂亂的風,箭似的離弦而去,慌忙的奔至了,那最熟悉的方向,留給韋妃的回答,竟只有「無憂」兩個字……
李世民從沒感到如此害怕過,這種恐慌,迅速吞食了他所有的懷疑和醋意,現在,他只希望見到她、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如此而已……
「無憂……」
李世民忐忑的推開房門,迎上來的、卻是同樣失措的陰柔:「秦……秦王……王妃她……」
「不用說了……」
李世民打斷了吞吐的陰柔,直奔向昏倒在琴邊的無憂,只見,她粉顏蒼白,盡透著弱力的虛浮,只有唇瓣間那一點嫣紅,還微泛著淡淡的血色,長長的睫毛上,飄掛著細碎的冰凌,凍結、破裂,將他的整顆心瞬間撕碎,痛徹骨髓……
「快!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叫大夫!」
李世民撕心裂肺的聲音,貫穿了整個房間,亦令陰柔頓然驚悚,她從沒有見過一個男人這樣的表情,那種痛惜、懊悔、和自責的歉疚,都讓人顫慄的生生發抖……
在那樣的目光下,陰柔怎還有心多想?趕忙衝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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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診治,好在並沒大礙,無憂向來體弱,懷孕前後又過度勞累,再加上心情憂鬱,才導致了今天的一夜驚魂……
但,望著無憂冰涼的、仍不見半點血色的臉,李世民卻還是心有餘悸、自責不已,自己明明就那樣在乎她,明明就比她還要痛苦,可為什麼還要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呢?
更何況,無憂還懷著自己的孩子……
李世民將無憂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手中,貼放在起伏的胸口,低頭輕吻那熟悉的甜膩,卻暗湧著痛楚的情緒,竟忘了陰柔還在床邊侍候,輕俯下身去,溫暖著無憂冰冷的唇瓣,喃喃細語:「無憂,那個時候……你說我霸道,說我不可理喻,說我無理取鬧,我說對,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所有的那些……都僅僅……只是對你一個人而言阿……」
李世民痛絕的話語,輕蕩在無憂耳際,絲絲溫熱、流淌滾燙,可無憂卻還是虛弱的昏迷著,不見絲毫回應……
陰柔怔忪了!心,竟也跟著疼了起來……
這——是那個威風凜凜的秦王嗎?是那個一身殺戮、滿手鮮血的兇手嗎?可為什麼?此時,在她眼裡,卻只能看到一個痛苦,而又脆弱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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