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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壓郁了許久的心情,終得釋放,臉上笑容,也變得燦然光亮,那些曾勸他退兵的將領,無不是用讚許的目光,重又打量起他們年輕的統帥,甚至,為自己當初的目光短淺,而深感慚愧……
李世民大勝而回,勝得漂亮、勝得乾脆,自是想馬上見到、日夜心念的無憂了……
在衝進帳子的一剎那,眼中騰燃的烈火,頓被溫柔掠奪,張狂的笑裡,亦滲進些些寵溺,望著切切等盼他的無憂,卻竟無語相對,仿似千言萬語、都凝固在喉裡,塞住了話語……
無憂亦只是淺淺望他,梨旋微現、粉渦輕盈,含蓄在凝胭的唇邊,依舊靜如清水,明如透玉,不興半點漣漪……
一切,終於告一段落,彼此互望間,儘是瞭然的情致……
洛陽一戰,驚心動魄,卻也酣暢淋漓,李世民用了幾天時間,清點過洛陽宮的所有財物,便料理好一切,率眾返回了長安……
這次大勝,使得天下基定,李淵自是喜從心起,要為李世民大宴一番,賀此凱旋……
這夜的長安城,自被喜氣濃籠,嚴嚴密密的、包裹了整個宮城,皇宮裡更是管弦齊鳴、樂舞聲聲,婀娜的舞姬,濃妝艷抹,搖曳著風嬈的腰肢,舞動起大唐勝利的輝煌……
李淵端坐在金殿正中,望著殿下片片歡騰,微笑之間,怎無得意?張、尹二妃,千嬌百媚的倚在身邊,眼光時而嬌色,時而流轉,在李淵耳邊輕聲細語,更惹得李淵縱聲大笑,喜形在眉……
歡快了一陣,李淵也似帶了些酒意,便揮了揮手,示意舞姬們先行退下,隨著,便又舉起手中酒盞,環顧著殿下群臣,回想當初晉陽起兵,似還在昨天般清晰,心中頓生感慨,不由得、便轉向了李世民:「世民阿……自起兵以來,你是功勞最大,這一次更加勇不可敵,令人聞之生畏,來,父皇敬你一杯!」
李淵說著,就將手中之酒一飲而盡,滿臉堆笑的對看李世民……
李世民亦趕忙起身,回敬道:「兒臣不敢,都是承父皇洪福庇佑,當兒臣敬父王才是!」
「誒……有功就是有功,難道你我父子……還需說些這般見外的話嗎?」
李淵說完,便又是大笑起來,舉杯對向了殿下所有人:「來!今日……大家不醉不歸,與朕……暢飲了此杯!」
眾臣們聽了,俱忙起身,酒盞相錯、山呼萬歲;李淵飲過,便回到了寶座之上,再命歌舞重起……
此時,很多朝臣,也自來到李世民跟前誇獎祝賀,李世民舉酒,微笑的應付著……
不一會,待他人賀得差不多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才持著酒,走了過來,自是李建成先開了口:「二弟阿,這一戰……打得可真是漂亮!來……大哥也敬你一杯!」
李世民轉頭一見,忙舉起酒盞,回道:「怎敢,該是世民敬大哥才是……」
「二哥……你就別謙虛了,我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來,飲了此杯!」
李建成說完,李元吉便也是湊了過來,三兄弟一碰杯,就是三杯盡沒……
「對了二哥,聽說你這次俘虜了對方五萬餘人,可是……卻又給就地遣散了,可真有此事嗎?」李元吉眉頭微蹙、眼角上揚,語間似透了探問之意,那假做神秘的表情,更似不可告人一般著意……
李世民心中莫名一顫,李元吉的語氣,暗喻橫流,令他不敢冒然接語,其音調聽上去,亦是極不悅耳:「嗯,是阿,我軍勢寡,根本無力消化、看防對方的俘虜,自是遣散,這件事情本無隱瞞,三弟……又何以發此一問阿?」
李世民坦然的答語,臉色沉平,並未露出絲毫慌亂之色,李元吉故笑了笑,沒有答他……
「二弟阿,其實這件事情……大哥也認為多有不妥,想將對方如此之眾的俘虜放歸,那豈不是為日後留下太多隱患嗎?」李建成的語氣,顯然要柔和許多,但,言語間的責問之意,卻仍一覽無餘……
李世民淡望向他,微皺起了疏平的眉心,心思瞬轉間、似已感到了他二人的別有用意,他們……恐不是來舉酒慶祝那麼簡單的吧……
「大哥,這……就是您多慮了不是……」
李世民還未開口,李元吉便再又接過了話去:「再次捲土重來,又怎麼樣?想那洛陽十萬大軍,都奈何不了二哥的幾千騎兵,更何況又是五萬敗兵呢?二哥……怎會放在眼裡?若是他們不知死活的,膽敢再來,那麼……也不過就是在咱們秦王的功勞簿上,多添上一筆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對不對二哥?」
李元吉尖刻的話音,跟伴著挑釁的目光,一齊圍落在李世民身體左右,令他頓感壓抑,這種壓抑,似自兵馳太原後,便越發深濃,甚至,之後的每一次兄弟相對,都會更加上一層……
李世民腦海中,立穿過無數閃念,可神色間,卻仍不見絲毫微動,冷靜得、無一點聲色,輕揚起嘴角,似笑非笑:「那……是當然的了,我大唐國威,又豈容侵犯?」
李世民說得輕而淡然,似還帶了些許傲色、流轉於俊平得眉宇之間,到讓李建成和李元吉微做一驚,笑容也不經的、僵在了嘴邊……
他們沒有想到,李世民竟沒一點謙虛之意,更加沒有避諱的、接過了話去,簡單得體、恰到好處,卻又咄咄逼人得、令他們一時無語,若是他們繼續就降俘追問,那……豈不就是在辱大唐國威?豈不就在暗示,大唐連五萬敗兵都誡懼嗎?
李建成不禁暗暗而歎,好一句「大唐國威,豈容侵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