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是第一次來死牢,略顯的有些緊張,死牢裡不時的傳來陣陣的霉臭味和血腥味,讓老人有些受不了。也許是聽到腳步聲的緣故,原本寂靜的牢房之中,突然顯得有些熱鬧起來,數百名死囚伸出腦袋,露出渙散的眼神盯著一干人沓沓走過,老人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死囚,登時感到不寒而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材魁偉的典獄渾然不在意,仰著胸部,大步朝前走去。老人跟在典獄的身後,朝甬道深處走去,如此走了半響,走到了甬道的鏡頭,方才看見一道鐵門,門前有兩名獄卒把手,典獄長老遠朝那兩名獄卒做了一個手勢,兩名獄卒會意,其中一名獄卒快速的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鐵門,另一名獄卒率先走進了鐵門。典獄長扭過臉躬著身子道:「首輔大人請!「
老人略一點了點頭,跟著典獄長進了鐵門,只見鐵門裡面有一條甬道,老人一愣,片刻「哦「了聲,便摞動腳步,跟著典獄長走去,如此這般走進了去了兩三丈遠,老人便看見甬道的盡頭是一座封閉式的石牆牢。
典獄長扭過身道:「大人,這本是囚禁極刑重犯之地,大人要找的那人便關在此去!「
老人點了點頭,挪步便走進了牢房。
牢房深處,一個身材魁偉,略顯滄桑的中年人正縮在炕頭上兀自沉睡。偶爾發出陣陣的輕鼾隻身。典獄長輕聲走了進牢房,身後的兩面獄卒將一張四方桌椅輕聲放進了牢房的中央,微微一笑退了出來。這時,老人方抬步走了進來。高福望了一眼老人,老人點了點頭,高福會意,低聲咳嗽了兩聲,那人聽得聲音,身形一動,悠悠轉醒,轉過臉來,迷糊的揉了揉眼神,一看老人,連忙翻身做了起來。
喉嚨一濕,喊道:「首輔大人!」
老人面上一濕,快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人的手,關切的問道:「怎麼樣?他們沒為難你吧?」
那人輕輕咳嗽了兩聲,嗚咽道:「怎麼……怎麼沒為難?平白無故的將我抓到這裡來,還打入了死牢,這……大人您一定要幫我做主!」
老人回過臉來望了高福一眼,高福心中有愧,低下了眼簾,不敢看老人。老人從新回過臉來低聲道:「真是難為你了!」
那人點了點頭,收拾了心神,略一沉疑道:「大人,我們現在能走了吧?」
老人眉頭一皺,沉吟半響道:「不能走,若大的杭州城,就是這裡最為安全!」
那人一愣,急道:「大人,這是為何,您總不會真的讓我邰方呆在這刑部死牢裡吧?無能如何你得讓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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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面色略一陰沉道:「這個恐怕不太好辦?」
邰方一聽,心中一驚,道:「大人您貴為我大明首輔身兼吏部尚書,有擢升天下所有官員的權力,難道要從死牢裡放一個死囚都辦不到嗎?」
老人本待答話,邰方忽然一聲冷哼道:「這次老子吃了一個啞巴虧,待老子出去了一定找刑部這般狗官算賬,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將我能弄到這個鳥地方來!」
老人扭過臉再次瞪了高福一眼,歎了聲道:「這事不能找刑部?」
邰方一愣道:「為啥?」
老人略一沉吟道:「這事是老夫的主意!」
「啊!」邰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解的道:「大人為何這麼做,這……這不是恩將仇報嗎?想當初,大人被徐階、胡應嘉陷害,三月之內論劾大人的奏疏竟多達三十餘份,大人這才連疏十二,稱病乞休。若不是我邰方,大人這個天字號第一樞臣,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