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鮮血如泉一般噴濺而出,順著箭頭緩緩滴落。
程玄呆呆地看著透胸而出的箭,似乎還不能反應出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安然亦是驚愕,不明白母后身邊何時竟有如此身懷絕技的宮婢。
王皇后見危機解脫,神志放鬆,向後暈了過去,婢女忙伸手接住。
鮮血從程玄的口鼻不停地噴出,他臉上突現陰毒的笑容,不可自抑地瘋狂叫道:「程安然,你不得好死,你會不得好死的!你一殺我,便會有人將元妃的真正死因告知父皇,哈哈哈,你以為,你太子之位可以做得久嗎?」
安然面色一凜,一股冰涼的感覺如蛇一般爬上心頭。
父皇向來善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次真的被程玄下了個絆子。
正思索之際,宋剴押著魏子夫從後院轉出,冷冷地說:「太子,你可以不顧皇后的死活,也可以不顧自己妻子的死活嗎?」
魏子夫面色慘白,紅唇緊咬,一言不發。
她在等,她在等自己的夫君如何選擇?
其實她已經私下查明,原來這個程無雙與自己的夫君向來關係曖昧,也是因為兩人形跡太過明顯,為了避免產生醜聞,也為了應付東方辰的求親,所以將她嫁了出去。
而這個程無雙,根本不是什麼真正的金枝玉葉,而是蘭夫人用調包計從民間換來的女子。
當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臟宛如被重拳擊中,好一會不能呼吸。
沒想到,她還沒有來得及探查真相,已經被人脅迫!
空氣如裂帛一般繃緊,山雨欲來,風滿樓。
程安然注視著宋剴,淡然道:「本太子從來不喜歡被人威脅。」
魏子夫眼中含淚,唇邊露出一個絕決的笑意,輕聲道:「夫君,你愛我嗎?」
安然心中一震,良久,緩慢而堅定地說:「愛!」
「聽到這句話,妾身真的很高興!」魏子夫珠淚輕滑,哽咽著說。
宋剴大怒:「屁話少說,趕緊放老子走,要談情說愛回家去說。」
魏子夫驀地將自己的脖頸向宋剴的劍上撞去,一剎那,玉顏珠碎,朱顏血污……
魏子夫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輕了,周圍的刀槍劍影都化成虛無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的眼裡,只有那個溫潤如玉,俊美如神謫的男子驚痛的眸子和欲說還休的話語。
程安然,謝謝你給了我人生最美麗的一段時光,謝謝你肯欺騙我,謝謝你肯為了我而心痛……
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
「射箭!」程安然驚痛地下令。
烏黑的箭頭暴雨般射向宋剴,瞬間他已經被射成了馬蜂窩,整個人如慢鏡頭一般倒下。
「太子,你好——狠!」宋剴吐出最後一句話,頓時嚥氣。
所有的人都看著年輕的太子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狠戾和傷痛,一步一步,走向魏子夫的屍體。
他黑袍如墨,跪在地上,抱起魏子夫的身體,如一尊雕像般,向前走去。
宮婢上前低語道:「太子,奴婢是公主安排保護太子的人。如令之事,皇上已經知曉,還請太子速速離去,早做打算。」
安然抬頭,清俊的眸中傷痛還沒退去,臉上仍是冰石一般的冷漠。
但聞言,眸光一轉,輕聲道:「她,還好嗎?」
宮婢點點頭,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太子不要因為猶豫誤了時機。」
程安然抱著魏子夫,站在寺院裡,突然有種茫然的感覺。
他要怎麼做?他要去哪裡?
心念轉動間,他已經做了決定。
安然抬頭看天,喃喃地說:「如果早晚都要拔劍,我寧願在失去之前先下手為強。如果人生就是如此殘酷,我寧可爬到那最高峰,讓萬千眾生統統匍匐在我腳下!」
一句末了,已經聽到整齊的腳步聲在寺院響起。
「太子謀亂造反,把他抓起來!」御林軍的聲音威嚴地響起。
程安然看了一眼婢女道:「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速速回去,告訴她,我一切安好,無需擔憂。」
婢女沉呤了半晌,身形移動,竟然憑空消失,可見其武功之高。
程安然抱著魏子夫的屍體一起去拜見程升龍。
堂下細說緣由後,程升龍的臉色陰晴不定,
程安然抬頭,悠悠的遠山眉下,雙眸璀璨若星,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帶上了幾許堅毅與堅決。
「父皇,並非兒臣要犯上作亂,只是被大哥所逼,大哥脅迫母后,殺害兒臣愛妃,這都眾人所見面禮,請父皇明查!」
程升龍倒並不是為他毒害元妃之事思謀,後宮女人美艷如花者眾多,死一個死兩人對他來說並無差別,雖然生氣程安然殺了程玄,但程玄有錯在先,也不能完全怪程安然。
不過這一次逼宮已經讓他知道了程安然的深淺,料定他必不是如平日表現的那般溫順。
程升龍沉呤了片刻道:「程安然貴為太子,行事浮躁,雖兄弟相爭,但失手殺人,其錯一;元妃之事雖不明朗,但太子也有嫌疑,且王將軍因為此事,悲痛成殤,導致邊關軍心不穩,其錯二;太子不能保護好太子妃,致使身亡,其錯三。這三宗錯,朕奪你一年餉銀,罰你至牢中思過三月,你可服氣?」
程安然閉目,沉靜地答道:「兒臣願意領罰!」
一場事非,最後以大皇子慘死,太子妃身亡,太子入獄而結束。
只是,這場爭鬥,便宜了其它人,這是程玄沒有料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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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皇宮,大相國寺的主持神情凝重,為璇現診脈。
「大師,她怎麼樣了?」東方辰不停地踱著步子,劍眉緊皺。
無塵大師雙手合十道:「皇上,女施主不是中毒!」
眾人都是一驚,明明是中毒的跡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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