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嘴唇慘白,泛起了白色的沫沫,臉色白得沒有一點血色,長長的睫毛不停的抖動著,她在做夢!
她夢到爸爸在叫她的小名:「程程,不要怕,有爸爸在這裡!」
她夢到媽媽微笑著在前面等她,張開雙臂要抱她入懷……
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他們卻離自己越來越遠,跑得沒有了力氣,仍追不是他們。
最後她絕望的蹲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
忽爾又夢到一群餓狼在後同追趕著,用綠幽幽的嗜血的眼光看著她,彷彿要把她生吞入腹,她想掙扎,可是竟使不出半分力氣,眼前那狼群已經張著血盆大口撲了過來……
「啊!」無雙從夢中驚醒,出了一頭一身的汗,微弱的月光在小小的窗子裡射來,照出昏黃的一小片光。她艱難地移動著,想坐起身子,便全身都是傷,碰一碰就痛得要命,汗水不知濕了衣服幾回,才勉強靠牆坐好。
再這樣下去,自己不用等到秋後,就已經死了。
昏昏沉沉地靠著牆正在休息,一陣刺鼻的香風拂過,尖細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喲,這不是皇后娘娘嗎?」
無雙睜開眼,瞧見蘇慕容帶著幾個妃子掩鼻驚訝地叫道。
無雙懶得和她說話,微閉上眼,不看她。
蘇慕容看她如此態度,早已經大怒:「賤人,現在你自身難保,看你還能把本宮奈何,本宮說過,受過的侮辱,要百倍討回。」
無雙冷笑一聲並不言語。
蘇慕容轉頭看著青風道:「這個賤人交待了沒有?」
青風搖頭,蘇慕容眼珠一轉歡快地笑道:「本宮自有辦法讓她交待。請將軍準備鋼針,記住,要燒紅的!」
青風猶豫道:「可是娘娘,皇上並沒有吩咐屬下用私刑!」
「蠢材!」蘇慕容點著青風的額寒聲道:「她是待罪之身,早晚要處斬的人。難道皇上還有空記著她不成?若問出玉枕的下落,將軍你也有功啊!」
青風想了想,看了無雙一眼,命令屬下準備鋼針,自己則在一邊看著。
從來女人對付女人的手段,比男人更狠。
蘇慕容繞著傷痕纍纍的無雙轉了一圈冷笑道:「沒想到你的命倒挺硬的,不過待會兒我看你求死都沒門兒!」
蘇慕容命人把鋼針在火中燒紅了,放在生鐵盤中端了過來。
蘇慕容在燒紅的鋼針上吹了口氣,紅唇彎起,得意地笑道:「嘖嘖,看看咱們皇上也直殘忍,怎麼可以這樣對皇后娘娘——呢?這如花似玉的臉上多了一道血印,以後可怎麼辦啊?難道要紅顏末老恩先斷,哦不對,姐姐可能連老都等不到了。不過如果姐姐說出同黨和玉枕下落,妹妹定會幫姐姐求情,讓皇上饒姐姐一命的。」
無雙斜眼冷睨著她,任她自說自唱。
蘇慕容被激怒,咬牙道:「來人,用刑,我就不信她能頂得住十指穿心!」
一名侍衛聽令,戴上一個蠶絲隔熱手套,拿起一根燒紅的鋼針,命人搬起程無雙的手指,對準那修長的手指,朝圓潤白淨的指甲縫中狠狠的刺入。
哧~一股人肉烤焦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十指本已連心痛,更何況是燒紅的鋼針,程無雙幾乎不曾把舌頭咬斷,臉上冷汗如雨般落下,兩眼模糊,只覺得自己如死了一般,周圍的宮妃看到這樣都忍不住吸了口氣。
「把這鋼扎給我釘進去!」蘇慕容怨毒地說。
立刻有獄卒拿了一把鐵錘過來,要把還余一半在手指外的鋼扎釘進去。
這些人,簡直欺人太甚!
無雙用盡大氣,大喝一聲,砰砰兩聲,重新鍛造的鐵鏈崩出耀眼的火星,從中間齊齊斷開。
無雙五爪成勾,利刃一般一手抓向左邊侍衛的咽喉,一手抓著右邊侍衛的眼珠。
這種招式十分狠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程無雙不會用出來,但現在事情緊急,必須一招致命,兩人猝然受襲,只聽咽喉咯咯幾聲斷開,流血順著無雙雪白修長的手指滴了下來,另一人一聲慘叫,眼珠被挖了下來,登時滾在地上哀號不已。
蘇慕容驚叫一聲,嚇得癱軟在地,宮妃們有的暈倒,有的尖叫,有的被駭得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青風瞪大眼,心中一驚,沒想到她竟如此凶悍!
程無雙發完兩招,已經體力漸弱,但見蘇慕容面目可憎的模樣,隨手取下行刑的一條長鞭,舞動如黑蛇,吐著嗜血的光芒,化為一圈鞭影,將蘇慕容籠罩在其中。
鞭影閃爍之時,但見雪衣紛飛如蝶,慘叫聲聲刺耳,蘇慕容被打得鮮血淋漓,殺豬般的慘叫不止。
「能殺我的人,只有東方辰,你,還不配!」
無雙的長髮飛舞,身上血跡點點,再加上臉上那斜斜的一道血痕,宛如地獄的修羅一般可恐,散發著濃重的殺機,嚇得蘇慕容連求饒都說不出口。
她後悔了,不敢招惹這個瘋子的!
青風面無表情地看著二人纏鬥,眼中閃著嗜血的光芒,他抽出腰間的寶劍,要和程無雙單打獨鬥。
程無雙身負重傷,全憑一口氣支撐著,此時外面的人聽到動靜已經湧了過來,青風只是冷眼旁觀,要看程無雙的武功有幾分。
程無雙雖然受傷,但背靠著牆壁,以防後心受到襲擊,右手執鞭,以守為攻,防住全身要害,硬將湧上來的侍衛打得翻不過身。
蘇慕容狼狽不堪地爬到青風腳下,哆索著站起身,躲在他身後,語不成調地說:「將軍救我,救我啊……」
青風緩步上前,一揮手,命令所有侍衛退下,冷笑一聲,伸劍出擊,噹一聲揮開鞭子,冷冷地說:「本將來會會你!」
程無雙本是仗著靈動取勝,內力全無,被青風這一擊便輕易的揮開,再看青風身後的士兵,知道今天難逃一劫,與其抓了被他們折磨,倒不如拚命一搏。
青風觀察良久,知道程無雙已經體力不支,內力全無,於是出劍挑削劈刺同用,在她週身游身,一天一夜沒有吃飯,再加上大量失血,連鬥三局,程無雙只覺得頭暈眼花,眼前全是劍影,只能勉力支撐。
一個不小心被劍挑中胳膊,登時又加了一條血痕,她身形一晃,步法便錯亂起來,漸漸離了那牆壁,整個人面白氣弱,呼吸被劍風帶得一滯。
青風本是北秦的大內侍衛,一頂一的高手,下手招招狠辣,卻不取人性命,直如貓戲老鼠一般讓程無雙疲於支撐,不攻自破。
打鬥了一柱香的時間,青風一劍橫劈,名為開山劈石,將劍穩穩的架在程無雙的脖頸上,冷聲道:「你這雙手既然這麼喜歡惹事,倒不如把它打斷了,省得再惹出禍端!」
無雙臉色一白,冷冽地盯著青風,「要殺便殺!」
青風雙手一扭,卡卡兩聲脆響,無雙的胳膊被卸了下來,背上立時出了一層冷汗。
「把她鎖上,嚴加看管。」青風冷冷地說道。
蘇慕容被兩個宮女扶著,怨毒地上前欲扇無雙,青風伸劍,擋在她面前:「娘娘身體不適,還是回宮靜養的好!」
蘇慕容這才憤憤地住手,呻吟著被扶出了牢房。
無雙無力地靠在潮濕的牆上,嘴角是抹不去的苦笑。
盜了他的寶物,傷了他的心,刺了他的母后,打了他的妃子,他一定很生氣吧?
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自己,已經生無可戀。
但生存的本能卻讓她在面臨危機時一次又一次的暴發,也許,潛意識中,她是不想死的。
前世活得太苦,今生還是一樣倒霉,所以她才會一次次的出手。
又或者,在希冀他念著一絲舊情?
她想起了前世在原始森林裡潛伏的時候,當時毒蛇猛獸叢生,為了截取敵人的情報,她忍著毒蟲一動也不動潛伏了兩天兩夜,後來那條被毒蟲咬的腿差點截肢。
反正,她的命很硬,一般死不了。
想多了,腦子漸漸混亂起來,但卻怎麼也睡不著,心頭的酸澀堵得難受。
若是霍峰在,定然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的!
想起霍峰,觸動了內心柔軟的角落,一滴淚悄然滑落。
骨頭折斷的地方痛楚已經麻木,胸口像有鐵堵著,一口東西也吃不下,還有很想吐。
吐了幾口,全是酸水,無雙覺得怪異,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有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如一道閃電突然撕破漆黑的夜空,給人一種驚懼而又莫名的慌亂感覺。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但也許有了孩子,事情並沒有那麼糟。
無雙慢慢地爬到牢邊,沉住聲氣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見皇上!」
獄卒們哈哈大笑:「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待斬的犯人,皇上龍軀萬金,會來見你?」
無雙慢慢地說:「告訴你們的青風將軍,本宮身懷龍種,讓他速去通知皇上來見本宮,若是延誤了通報時辰,本宮有個閃失,你們有一萬個人頭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