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然是太過於自以為是,才會幻想著自己就是公主這一事實,然後自欺欺人,到最後竟然連自己都信了。
梅洛睛更加鄙視她了,她似是讀出了她的心聲,尖聲地猖狂笑了幾句後,突然一動,衝了過來,拖住梅洛睛,就往外面走了出去。梅洛睛狼狽地讓拖了出來,一看,嚇了一跳,這裡,竟然是在高高的土樓頂端,樓下,紅幔飄揚,胡琴聲聲,更有一聲聲讓人聽了就明白這裡是什麼場所的嚶嚀聲。
梅洛睛驚駭,那人卻是滿意地笑了出來。
「你會跟她一樣,成為這客來歇的頭牌,艷名傳遍整個西域。」
「頭牌」梅洛睛這才意識到,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源玉兒。她用力將她一甩,仍沒能擺脫她,她的臂力,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大得可怕。
那人幾聲的狂笑,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不要想恨我,要恨就該恨你不該愛上的秦少白。」而後又一次將梅洛睛關了進了土屋裡面,揚長而去。
梅洛睛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打開房門,她踱過來踱過去,越想內心越充滿了火氣與沮喪。她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拳頭捏得緊緊的,每次經過那個小小的窗口時,都會把憤怒的目光投向外面一片晴朗的碧空。
要怎麼才能夠逃離這裡呢?
她走到了床邊,經過了小箱子旁邊時,狠狠地踢了一腳。箱子是年月過久,讓她這麼一踢,竟然崩壞了,啪的一聲破碎,摔起一地的灰塵。梅洛睛雙手亂掃,又摀住了鼻子,咳了幾聲,剛想走開時,突然發現,崩壞了的箱角裡面,竟然藏著一本薄薄的本子。
她拿了起來,走了窗口邊,席地坐了下來,藉著光芒翻了開來。驚訝、心酸、感動、揪痛,繼而是憤怒,她差點就將這本子給撕掉,然而在最後一刻,她停住了。
這應該就是那個源玉兒寫的,芊巧的筆記,慘痛的語句,無不在向她訴說著一斷痛苦的過往。
母皇,為什麼你要這麼狠毒,夜無涯,你這個畜牲,陶綰,你這個認賊作父的……
她罵不下去,想到他悲慘的生世,心裡也有了一些不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平靜了下來,將本子藏在了懷中,眼神更是堅定了。她一定要逃出去,將來有一天,如果讓她再遇上陶綰,這本子,會成為她的法寶,說不定,可以利用他對付這個可恨的黑袍人。
如果黑袍人就是夜無涯的話?梅洛睛讓自己的想法嚇到,站了起來,慌忙又拿出了本子,仔細地看了一下,裡面,那個夜無涯雖然是個男子,卻喜歡著一個人,那個秦少白。
她的父親?梅洛睛心揪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慢慢滋生,她彷彿能看見當年腥風血雨的陰謀與仇殺。
「對了,她剛剛也提到了秦少白。」梅洛睛自言自語,想起來,宋天昊的確與畫中的人一模一樣。想到了宋天昊,梅洛睛再次揪痛,失神地仰望著窄小的窗口,外面天藍碧空,她的心情卻是灰黑色,有的只有悲痛。
宋大哥,宋大哥……
她靠著破舊的牆壁,無神地滑落了下來,慢慢地曲捲著自己的身子,雙手緊緊抱住雙膝,喃喃地輕喚著宋天昊。
「我能幫你逃出這裡。」
「你?」
「但你必須答應我,救救我的綰兒,他,太苦了。」
「你是誰?」
「你答應我。」
「我,等等……」
如夢如幻,梅洛睛彷彿置身於白茫茫的一片,白霧之後,站著一個形態婀娜的女子,她正悲怯地看著她。梅洛睛直覺得那女子是個眉目清秀的美麗女子,卻不知道為何,總是看不清楚她,好幾次,她都試圖接近她,夢幻一般的,她總無法走近,她與她,永遠隔著那層白茫茫的霧氣。
「等等,別走……」見她像是要消失,梅洛睛急了,伸手想要去抓住她,一個抓空,差點摔了下去。
啪的一聲,梅洛睛精神了過來,一看,自己正曲半躺在地上,手伸長了,似要抓住什麼東西,而在她不遠處,那本本子正好掉在那裡。
梅洛睛怔了一下,她記得,明明已經將它收好放在懷中了,怎麼又會掉到那裡去了。她爬了起來,走過去,伸手去拿本子時,指尖一陣的麻意,她縮了回來,激靈了一下,打了個冷戰。
難道剛剛那個夢是真實的,那個白霧後面的女人會是這本本子的主人源玉兒。這大白天的,不可能吧……
梅洛睛搖了搖頭,輕巧地拿起了本子,仔細地收在懷裡,看看窗口外面,天已經灰濛濛的了,有些暗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梅洛睛手按住,清冷一笑,看樣子,那個人是根本就想要餓死她,這一整天的,都沒給她送點吃的。
梅洛睛自覺得不怕死,但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異國他鄉,而且,她還有許多事想要知道,如果就這樣死了,豈不是便宜了敵人。
她想了想,整了整衣裳,大紅嫁衣,昨晚被劫時,她還穿著這一身的嫁衣,鮮紅美麗。她將它整是整整齊齊,走到了床邊,又仔細地清理了一下,端坐了下來,一臉的正氣地等待著賊人的到來。
門吱牙的一聲又被打開了,走進來了三個人,卻都不是那個黑袍人,托著衣裳盤子的是兩名年輕的胡女,另一個則是嘴角邊有一顆又大又黑的大肉痣看似老鴇一樣的老女人,看上去一臉的精悍強幹。
她在見到正端坐安靜的梅洛睛時,愣了一下,撕沙的聲音有些的佩服。
「公主果然與平民就不一樣。」
梅洛睛傲視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氣勢更是傲足了。
老鴇讓攝住,有些不自在起來,假笑一下,「公主,還請你沐浴更衣,今晚可是你的大喜日子。」
又是大喜日子?梅洛睛冷冷據傲地看向她,卻也不屑與她說話,只是手輕輕抬起,指著她,示意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