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妖姬得天下 傾城怨 二十九、你走吧
    林風傲意外地看著她,她給他的感覺實在與傳聞中的不同,這樣的一個人,怎麼看都不是一個任性妄為的人。他閱人無數,自信不會看走眼,眼前這個小公主,並非真如世人所說的那樣,甚至,她是個極為單純的人。對於這樣一個人,他實在沒法真正地恨起來。遷怒,不是一個君子所能為的。

    梅洛睛沒能看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見他一副沉默威嚴的樣子,又淡淡淒厲一笑。

    「林莊主心裡只怕是打定了主意的。」

    「老夫原先是打定了主意了。」他沒想到梅洛睛會露出這種淒楚的表情,內心裡又一次動容了。

    「梅洛睛不是個怕死的,」梅洛睛又一次走到了窗戶下,抬頭深切地看著天上的星斗,鐵鏈琅當地發出了不協調的聲音。「本宮從小說生長在深宮裡面,見慣了權勢與權威,倒是淡漠了親情。如果不是姐姐梅洛蘭與我有深厚的姐妹之情,也許,梅洛睛就真如世人所說的那樣子,是個殘忍嗜血,驕橫無度之人。母皇於我而言,不過是個高高在上,醉生夢死的女皇,可就算這樣,她依然是我的母親。更改不了的,血緣關係。林莊主,我知道宋大哥在恨她們,可是,本宮真的不想看到有朝一日,他與她們打了起來,血流成河。本宮不是個多情仁慈之人,卻也不願看到生靈塗踏,血濺成海的場面。如果那恨深如海,能不能就用梅洛睛的鮮血去沖洗。」

    林風傲聽到這話時,再也掩飾不了吃驚了,他甚至站了起來,一臉可置信地看著梅洛睛。

    「你當真願意去死?」

    「當然不願意,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天昊,本宮真的想不出來。」梅洛睛再遏止不住內心的悲切,痛哭了起來。

    「哼,你死了有又何用呢?」林風傲在驚訝過後,又一次恢復了平靜,他太清楚外孫天昊的性子了,如果梅洛睛當真為了血仇而死,只怕他會化身人間修羅,讓更多的人去陪葬吧。

    「那莊主又要如何處置本宮的?」

    「……」林風傲讓問住,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才又蒼涼地出聲:「你知道老夫與天昊最恨的人是誰嗎?」

    梅洛睛不解,訕訕地回道:「自然是我的母皇了。」

    「不,錯了,是秦少白。」林風傲按耐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秦少白?」梅洛睛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似在那裡聽過。

    林風傲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後,站了起來,背面負手而立,蒼涼地說道:「他是天昊的親生父親,也是你母皇唯一的王夫,誼親王秦少白。」

    梅洛睛嚇得退了幾步,鐵鏈琅當地發出了幾聲急切的聲音。

    「宋大哥的父親,母皇的王夫,誼親王?這怎麼回事?可是,他早就死了。」

    「不錯,所以才說就算你想替你的母親受過,也是沒有用的。」

    梅洛睛臉色慘白,扶住了窗戶下的高桌,不住地搖頭,「你的意思是,對宋大哥而言,現在已經不是某一個人的仇恨了,他恨的是整個西洛皇朝,只是它一日不倒,他就一日沒有報仇的快感?」

    「不錯。」林風傲沉重地答道。

    梅洛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威嚴的老者蒼涼悲慼的背影,止不住一陣陣心酸澀痛,不為自己,卻是為宋天昊。如此深重的仇恨之感,他到底背負了多少年了,難怪,他會如冰人一樣,不願有著尋常人的感受。

    如果他稍有七情六慾,會不會早就已經將自己逼向最為痛苦的深淵。

    「宋大哥,天昊,天昊……」

    梅洛睛再也無法再矜持著高貴的模樣了,她癱坐到地上,如一個失了方向的羔羊一樣,無助地哭了起來。

    「你走吧,離開傲龍山莊,走得越遠越好。」林風傲轉身看著梅洛睛,眼裡有了一絲絲的不忍。

    「走,他怎麼可能會讓我走?」梅洛睛舉起了被鐵鏈鎖住的手,淒美地笑出聲來。

    林風傲當然也知道,就這樣放她走,宋天昊也會將她再一次捉回來。如此一來,他不過是做了一次沒用的功夫。

    「他不送你走,老夫送你走。」

    梅洛睛聽後,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應該是也恨她的,為何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就算他與宋天昊一樣,最恨的人是秦少白,可是,作為女皇之女的她,也應該是他深惡痛絕的對方才對。

    放她走?真的有可能嗎?

    「你要怎麼樣送本宮走的?」

    「哼,」林風傲冷冷地笑了一聲,「就這樣放了你的話,自然是沒用的,天昊定然會再一次將你追回來。」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說下去,「不過,如果將你送給了他現如今最不能得罪的人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什麼?」

    梅洛睛咬著牙,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臉陰沉的老者。

    將她送人?呵呵,呵呵哈哈,將高貴高傲無比的她如同低賤的家妓歌妓一樣去送人。

    果然,這個看似能放得下恨意的豁達老者跟著宋天昊的養母一樣,是恨透了她的。這樣一種方法,可比林素兒來得恨,他不止是要她死而已,還要斷了宋天昊的念想,與她的驕傲。

    「原來,林莊主要跟本宮談的就是這個。」梅洛睛手用力狠抓了著鐵鏈,鐵鏈隨即發出了好幾聲聲響。

    「林莊主大可不必如此假猩猩,梅洛睛已是階下囚。如今只是掂板上的魚肉,是生是死,由不得自己了。要送與何人,更不是本宮意願所能撼動的。」

    林風傲見她如此,心下有些不忍,輕歎了一口氣,「老夫真的不想恨你的。」

    「你很虛偽。」

    「……」林風傲沉默。

    「外公?你來這裡作什麼?」宋天昊不悅地走了進來,如同戴著冰雕的面具,冰得令人寒戰。

    林風傲看著這樣的他,心裡又是一陣的揪痛與矛盾,相較於仇恨,他更擔心外孫將來是不是要以這種狀態過一輩子。如果可以,他也想留下梅洛睛,畢竟只有她以打進了他的心菲,可惜了,她不止是打開了他的心菲,更是將他推向另一個痛苦的深淵裡。

    「老夫只是過來看看而已。」林風傲說完這話後,只留下了一個蒼涼的背影后,離開了這個小小的院落。

    屋子裡,又一次剩下梅洛睛與宋天昊。梅洛睛站了起來,轉身正要試去眼角的淚痕,宋天昊從身後將她攔腰擁入懷中。

    「外公說了難聽的話?」他撕啞深情,關切倍懷,梅洛睛感覺得出他的擔心與愛憐。他是真的在愛著她的。

    「沒有。」梅洛睛雙唇顫抖了一下,咬著牙說道。這樣的宋天昊,便得她不願意說出實情來。他已經夠苦了,她真的不應該讓他更痛苦。

    離開他,也許他會痛上一陣,可是,留下來,他將會痛一輩子。梅洛睛,就是他心頭上的蠱毒,抽開了,只會在皮肉之間痛,放而任之的話,則會慢慢地吞噬了他所有的一切。

    宋天昊身子明顯一動,他不相信梅洛睛所說的話,雙手將她環得更緊,低啞著痛苦:「雪嫣,別想著離開我。」

    梅洛睛頓住,緊咬著的嘴唇又是一抖,心酸澀得更叫她忍受不了。她回身伏到宋天昊懷裡,低低地呢喃:「天昊,天昊……」

    語言已然蒼白,這一聲聲,飽含著她所有的情感。怨不得命運,怨不得際遇,怨不天地,如果可以重新回頭,她真的不願意遇上他。

    不,沒有遇上他的人生,又將是何等的蒼白。

    宋天昊,宋大哥,你的雪嫣,不願放手,卻又不敢再愛下去。只要你無法擺脫血仇的恨意,你與我,又何嘗能夠在一起。

    梅洛睛環手與宋天昊相擁,這一擁,讓宋天昊稍是驚訝了一會後,他回以更深情,更溫柔的擁抱。

    彷彿,天地之間,這一刻已成永恆。

    梅洛睛聽得到宋天昊激烈的心跳,感覺得到他熱烈的體溫,眼角悄然滑落了一顆眼淚。

    足矣,就這樣將它收入內心深處,再也不要提起。

    風雲滾動,壓迫著大地,黑沉沉的,宋天昊駐馬看向前方,雲卷雲舒,瞬間變化過快。風也大得可怕,直橫掃著原野,發出了可怖的嗚嗚呼嘯聲。

    冷傲決絕,俊偉挺拔,孤峭,如獅子王在風雨之中立於懸崖峭壁之上,他兩眼更是放出了狠辣殘忍的眼神。

    放眼前方,天地間,只蒼茫一片,壓根就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紫玉,你確定那個慕柯會走這條路嗎?」宋天昊很煩燥,他壓根就沒將那個所謂的北疆太子放在眼裡,可是外公林風傲卻非要他來接他,以示合作的誠意。

    他更是將此事與他的婚事扯到了一塊,「要是能與北疆達成聯盟,我就同意你與梅洛睛的婚事。」

    所以,他不得不推遲成婚的時間,帶著林紫玉等人北上前去迎接那個令他感覺十分不快的北疆太子。

    只是這一路而來,連個鬼影都沒有見著。按理說,他應該早到了傲龍山莊的地界了,為何在他們都出了地界,快到達北疆的城防邊時,都不見人影的。

    宋天昊心裡越是煩躁,又覺空空的,一種不祥的預感由然而生。

    他回頭看向傲龍山莊方向,說不清,心為何會突然一陣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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