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得了怎樣,殺不了又怎樣?」陶綰玩世不恭,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一樣。
「你故意引開了顏烈?」
「啊,算是吧。」
梅洛睛哼了一下,回過頭一看,陶綰還是那副張揚的模樣,翹著二郎腿,單手托腮,斜躺在羅漢椅子,笑,如魔如神。
「這次又想讓本宮小心誰?」梅洛睛心裡覺得自己也真是可笑,她實在是想殺他,可是這交鋒多了,怎麼一見到他,非但沒有想將他馬上置於死地的感覺,反而如見到老熟人一樣的輕鬆自在。
「我。」
陶綰真是猖狂,咧著嘴,挑眉,手指著自己,輕視梅洛睛。
梅洛睛嘴角一抽,冷笑一聲。
小心他?也對,不小心他,怎麼會想到要殺了他呢?
「你想威脅本宮?」
「不是,我對你不感興趣,只不過是長公主誦經一直誦個沒完沒了,我實在無聊,就來找點樂趣。」
陶綰坐了起來,無聊地數起自己的手指來,全然不當梅洛睛一回事。
梅洛睛這回可淡定不了了,沒想到這廝會來相國寺,打的竟然是這主意。
「本宮早已警告過你,不許你打她的主意。」
「哦,我要是真的聽你的話,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梅洛睛袖子一動,想要給他一記暗箭。陶綰低頭把玩著他的手指,低沉陰森地說了一句:「最好不要這時殺了我,說不定,將來我還能為你所用呢!」
梅洛睛怔住,「什麼?」
「想不想知道盤蛇島上那個人是誰?」
「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梅洛睛戒備地看一臉戲謔的他。
他呵呵哈哈地笑了起來,像足一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為何能讓你的師傅源法師乖乖地留在盤蛇島上嗎?」
梅洛睛讓他吊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說了一句:「當然想知道!」
「那不就得了,」陶綰說著,華麗地站了起來,寬大、未緊束的外衣顯得更是縫鬆了。「所以我們暫時最好和平相處,至於原因嗎?該讓你知道時,自然會告訴你。」
他說完,不理梅洛睛的錯愕,飄忽般向挪向了門口,突然又轉過頭來,一臉的奸笑。「睛公主,自從上次以後,我真的迷上了長公主,所以啊,才會想要幫你。」
他哈哈地狂笑著離開了,梅洛睛良久才回過神來,只覺上當,朝著門口大罵了一句:「混蛋騙子,下回再讓本宮遇到,決不饒了你。」
顏烈剛好走了進來,怔住,問道:「出了什麼事?」
梅洛睛悶哼了一聲,「沒事。」
顏烈看向外面,突然明白到剛剛是讓人故意引開了。
蕭迅雷回到慕雪身邊時,吱唔了好一會,才說出剛剛看到了什麼。慕雪一聽,緊鎖的雙眉都鬆開了,一臉奇怪的笑容。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如同男優的男子是誰,是那個院的?」
蕭迅雷搖頭,「公主,我覺得睛公主與那男子的關係並非像你想像的……」事實上蕭迅雷認得陶綰,但他更不敢如實告訴她。陶綰為人如何,他極是清楚,如果讓慕雪知道了他,一查,更會往一些有的沒的想法方面想。到那時,這關係更是越描越黑。
慕雪呵住了他,「不是那種關係,又是何種關係?」
蕭迅雷啞然,不語。這樣的慕雪太讓他陌生了。
這一場法事直到了晚上才結束,晚上,姐妹倆留宿在以前她住的那個院落裡。梅洛睛怕陶綰來找梅洛蘭,整個晚都守著她。但她從梅洛蘭淡雅自在的態度中,時不時總會揣測他與她是否已經見過面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越來越看不懂蘭了,很多時候,她總為衛斯,為李慕斯抱不平。
這一晚,天空很晴朗,點點星光,星雲時隱時顯,顏烈坐在聽雨居的屋脊,望著天空,靜坐了一整夜。
「梅洛睛,你真的這麼快就愛上了那個北疆王子麼?」
「沒有。」
「那又為何要嫁與他。」
「既然都已經沒有了所愛的人,又何必在乎對方是誰呢?」
「為何不能是我?」
「……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呢?顏烈仰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銀河之光,傾洩而下,直讓人心寒了,說不出的惆悵。
回到飛霞宮後,更加忙碌起來了,除了婚事,還得安排成婚後要搬往女皇為她指定的公主府邸。
梅洛睛一向對這些事不上心,倒是忙壞了施若琳,幾乎可以說,所有的事都讓她自己一個人承擔了。
相較於訂婚前,慕白來的次數倒是少了許多。梅洛睛從相國寺回來後,他更是一次都不曾登門。直到婚事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時,他才又來到了晴軒。雖然看上去依然是風流倜儻,高貴不群,俊美無雙。但梅洛睛總覺得他雙眉之間,隱藏著濃郁的疲倦。
她知道,婚事將近,慕白也有好多事要準備,只是按理說,人縫喜事精神爽,卻為何,他反而顯得強顏歡笑了。
「在相國寺時,有沒有想過本王子呢?」在晴軒中別緻的小庭院裡,慕白堂而簧之地將梅洛睛擁抱坐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地撩撥著她的頭髮。
「沒有。」梅洛睛推開他,想要站起來。
慕白不讓,怪異地笑了一下,將她扯了回來。輕伏在她的肩上,低聲地呢喃。
「睛,我知道你和顏烈的關係,但以後,還請你不要跟他太過親密好嗎?」
他的聲音狀似請求,讓梅洛睛怔了一下,心裡有了絲的愧疚。
「知道了,以後本宮會注意的。」
慕白像是沒料到她會如此老實地回答一樣,緩過神時,倒是孤寂地笑了。「難道你真的無法愛上我嗎?」
「你在說什麼?既然答應了嫁給你,自然是存了與你相守百年之心。你卻又為何反而不相信起來了。」
慕白放開了她,神情更加的落寞,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但願我們真能那樣。」
梅洛睛驚愕地看著他,隱隱不安起來。她不知道慕白為何會突然變得自己的沒有自信起來。這個北疆王子一向自命風流倜儻,從不將其他的男子放在眼裡,之前他不也說過,有信心讓她愛上他嗎?為何有了機會後,反而彷徨了起來。
就在表面上一切都其樂溶溶,眾人似乎忘了內亂的事實時,翹首企盼三天後的兩位公主同時大婚的婚禮時,白露霜回來了。
司馬復南沒能說服宋桑青重歸朝庭,自己卻是做了人質,代替白露霜留在了岳州。白露霜是獨自回來的,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到了皇城時,女皇正與她的新寵一起,沒時間召見她,讓秋力將她打發到長公主這裡來。
這倒是應了白露霜的心思,她不顧疲勞,快速趕往了飛霞宮。
梅洛睛聽說白露霜回來,激動不已,來不及換上一身宮裝,只一身單薄的不起眼的衣裙風塵僕僕地趕到了蘭馨園。
也不等通報,直接就闖了進去。
梅洛蘭一身正統的宮裝,端莊嚴肅地端站在上方,溫和、禮賢下士地對待白露霜。見梅洛睛就這麼副模樣跑了上來,無奈一笑,說道:「睛,你就是再擔心白大學士,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形容才對。」
梅洛睛朝著她訕訕一笑後,直接跑到了白露霜跟前,雙手執起她,「太好了,本宮還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白露霜讓她的真情所動,眼眶一熱。「原本公主是這麼想的啊。」不過,她倒還有心思調侃梅洛睛。
梅洛睛見她如此,自然也就知道她過得還不錯。
兩人相對一笑。
白露霜將岳州之事說了一遍後,幾是擔心地說道:「如果真的亂起來,怕衛將軍一時半會很難應付得了。那個宋……桑青實力不斐。」
梅洛蘭見白露霜欲言又止,疑惑,說道:「白卿家,你心裡有事?」
「不,」白露霜趕緊跪了下來,猶疑了一下,「其實,」她又停住,艱難地呼吸了一下才後一口氣說道:「其實,這內亂是可以阻止的,只要長公主與睛公主願意的話,臣保證,宋桑青馬上歸服朝庭。」
梅洛蘭驚訝不已,身子微微向前一傾。
「當真?」
「是。」
「你倒是說說看,如何才能阻止得了。」一旁的梅洛睛也是緊張了起來,急切地問了一聲。
白露霜咬了咬牙,眼光閃定不動,「只要睛公主取消與慕白王子的婚約,改嫁宋桑青,這一場禍事就可以避免了。」
「什麼?」姐妹倆同時驚呼,怔住了。
「卻是為何?」梅洛蘭到底冷靜,她反應過來後又問了一聲。「難道單單因為睛有傾國傾城之貌?」
「不,他,其實宋桑青就是宋天昊。」白露霜雖然還不能真正斷定宋天昊的心思,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他深愛著梅洛睛。
白露霜的話如平地驚雷,一聲響起,直讓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