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法師僧衣飄渺地站在台階上,整個人沐浴在晨光之中,顯得莊嚴肅穆,又如佛祖一樣的和靄可親。
一直都強顏歡笑的梅洛睛在看到他時,露出了久違了的開懷笑臉。她拉著源法師撒了好一會嬌,直到梅洛蘭拉著她前往大雄寶殿禮佛時,她才依依不捨離開。
這一場大型的佛事,單單就誦經的和尚就有好幾千名。那時間更是長得可怕,梅洛睛已經是少有的耐性,堅持著不讓自己溜走,好幾次,她都差點睡著了過去,若不是施若琳在身邊不斷地提醒她,她都有可能堅持不住直接趴下去睡一覺了。
特別是這種讓人聽了頭暈腦漲的誦經聲,與她不同,梅洛蘭都是精神熠熠,沒有露出任何的疲倦。
當梅洛睛又一次忍不住兩眼皮上下打架時,有人又輕輕地推了她一下,這回不是施若琳,而是顏烈。
梅洛睛朦朧地抬起頭看了一下,怔住,眼前的顏烈又與前幾天不同了,修整得乾乾淨淨的臉蛋,如刀削般筆挺的鼻子,好看,還掛著莫名的拽笑的嘴形,深遂、黑如古井幽潭水的眼睛,正對著她詭異一笑。
這是以前的顏烈才會有的拽樣,梅洛睛一時間覺得有點混了,抬頭看看周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處在夢中。
「不用看了,跟我來。」顏烈壓低了聲音,拉起她,悄悄地離了大殿。施若琳看到,覺得不妥,想阻止,讓梅洛蘭給制住了。
「別,由她去吧。」
梅洛蘭愛憐地看著梅洛睛的背影,無奈一笑。其實,她一直希望梅洛睛選擇顏烈,那樣,至少她可以幸福一生。
「小師叔,你這是帶我去那裡?」
梅洛睛很想甩開他的手,雖然自己的名聲實在是狼狽,她也從來不在乎,但如今,她已經決定嫁與慕白,不管怎樣,總是得為了他而與其他的男子保持一定的距離。
就算之前與顏烈再怎麼好,也不可與他再像以前那樣單獨相處了。
顏烈不理睬梅洛睛的彆扭,拉著她,一路朝著後院而去。
許是看出了她的彆扭與想法,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放心吧,只是去看看那間茅草屋。」
梅洛睛怔了一下,才想起上回在衛斯府後面的林中迷路時,曾說過想回到這裡來看看的。
沒想到,顏烈記住了這話。
她心裡湧起了絲絲的曖意,聲音有些啞然:「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我自己都想來。」
他說著,加快了步伐,怕梅洛睛跟不上,乾脆將她攔腰抱起,施展了輕功飛簷走壁。梅洛睛原本想拒絕,但在瞥到他閃亮而黑幽不見底的眼光時,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沒法對這樣的顏烈說出拒絕的話,想到顏烈對自己的癡情不改,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他太過於殘忍了。
算了,就當是最後一次的任性吧。
梅洛睛心裡暗付了一下。
「看樣子,她跟那個所謂的小師叔的關係很不一般呢?」就在梅洛睛被顏烈抱著飛入了後院時,牆角落裡走出了兩個人,一個是美麗,臉上寫滿了嫉恨的慕雪,另一個則是高大略顯憨厚的蕭迅雷。
「我打聽過了她與他是青梅竹馬,而且,那個顏烈很迷戀她。」蕭迅雷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不對,他其實還滿喜歡梅洛睛的個性,也覺得她與自己家王子是挺配的。
但慕雪不喜歡,所以,他只得這樣做了。
慕雪冷冷地陰險地笑,「原來如此,看樣子,這個二公主還真是如傳說中的那樣淫*蕩。可惜慕白沒有在這裡……」慕雪說著,臉更沉了,「你能不能想辦法拿到他們相勾搭的事實?」
「這……」蕭迅雷更為難了,據他所知,梅洛睛外面名聲是不好,但其實人很單純,除了前次與那宋天昊私奔外,幾乎可以說,她與其他的男子都算得上清清白白,沒有慕雪所想的不乾不淨。
慕雪見他為難,冷瞪了他一眼,笑道:「迅雷,你難道不願意為我辦事?」
「哦,不,不是。」
「別忘了你我的關係,若是說與慕白知道,他定然會饒不了你。」慕雪突然變得厲色,面目顯得猙獰,蕭迅雷好像在瞬看到了鬼怪一般。
他愣住,心裡更是同情起她來。
她原本是個溫柔多情,善良還有點膽小的女子,現如今卻變了個樣。
惡毒,陰險。但蕭迅雷並沒有因此就討厭起她來,相反的更愛她了,更憐她。如果不是自己沒用,何至於這仙女一般的六公主會遇到那些非人的遭遇,何至於今日變成這個模樣呢?
他下了恨心,要幫她,只要她能開心。
蕭迅雷縱身一躍,跟蹤了過去。
迂迴的淺溪,涓涓地流淌著清澈見底的清水,輕風微拂綠葉,沙沙作響,橋那邊的竹林,清脆一如從來。一路翠綠的嫩草,熟悉的小道,盡頭處,那間茅草屋依然聳立在那裡。
應該是有人不斷來打理,院子裡乾淨如許,屋裡面也不聞半點塵味。
顏烈說,源法師離開前,曾囑咐過主持,讓他打理這裡。
推門進去,果然擺設全沒有動過。
梅洛睛想起那年歲月,感歎、感慨,如果他與她沒有錯過,現在又是什麼樣子呢?兩人都心照不宣,稍微晃了一會後,顏烈突然臉色很凝重,凝神靜聽了一會,冷笑:「看來有老鼠跟了過來。」
他說完,快速出了茅草屋。
梅洛睛怔了一下,雲淡風輕地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那路神仙在跟蹤她,卻也不擔心,有顏烈在,她又何懼呢?
她走到了以前書架前,隨手查翻著上面的擺放整齊的書籍,突覺背後陰森森的。這種感覺太過於熟悉,不用看也知道室裡來了不速之客了。梅洛睛臉一沉,將書本放回原位,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你好像認定了本宮殺不了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