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妖姬得天下 傾城怨 十三、物是人非
    將那人安置了後,韓炎火如虛脫了一樣,癱坐在做工精緻的紅檀木太師椅上,看著外面的天色慢慢變暗,心情也是暗了下來。

    他突然站了起來,來回踱步,緊握的雙手來回搓動,思前想後的,到最後終於咬緊了牙關。

    他決定前往棲鳳樓一趟。

    夜色之中,韓府後園的小門外,一衣墨色的便衣的韓炎火迅速地鑽進了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中,輕喝了一聲「快」後,馬車快速地朝著懸索橋而去。

    馬車剛離開不久,黑暗之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一身與黑暗極不協調的華麗衣裳,掛著琳琅滿目、閃閃發光的珠寶玉翠,更與他自身低沉的陰氣不協調。他琥珀色陰梟裡有著淺淺的邪惡的笑意,彷彿一個惡作劇的小孩子,正開心地看著自己調皮的結果。

    他知道韓炎火去找宋天昊了,也猜得到他想說什麼。想到這,他更是低低地笑出了聲來。

    上一次在巧州時,宋天昊曾找到他。陶綰那時還吃不準是不是韓炎火讓他去找他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溝通並不是很好,說不定,有很多的事情韓炎火並不知道。

    就如,宋天昊試徒拉攏他這件事,韓炎火就不知道了。

    屋外燈火流離,迷醉了院中的剛剛綠葉初展的睡蓮,仔細聽時,總能聽到池中鯉魚戲水的聲音。

    施若琳端了些茶點進來一看,梅洛睛還是無神地看著窗外的迷離的燈火,看不出是喜是悲。

    顏烈送她回來時,已經將大致的情況說與了梅洛蘭知道。梅洛蘭當時氣得失態,將手中的白玉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怒罵了一句:「這個可惡的賊子,本宮絕饒不了他。」

    施若琳知道長公主的想法,原本她就已經想處死他了,現在,怕是連將他剁成肉碎的心都有了。但梅洛蘭卻沒有馬上這麼做,施若琳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處死宋天昊,只會讓梅洛睛的事情曝光,落下更加不好的名聲。

    梅洛睛也許不在乎,但長公主梅洛蘭卻是在乎的。她要做的,就是尋找機會,在不聲不響中處理掉一切。

    所以,她沒有將梅洛睛禁足,而是讓她安靜地在晴軒中休息,還囑咐了其他人,不得前去打擾她。

    施若琳輕聲走了過去,小聲地問了一下。「公主,用茶不?」

    梅洛睛搖頭,依然無神地看著外面。施若琳無奈,輕歎了一聲後,只得又端著要走出去。這已經是她第五次來上茶了,自從回來後,她都一直都是茶水不沾。

    「若琳。」施若琳剛好走出去,梅洛睛卻突然叫住了她。

    這是她回來後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施若琳激動了起來,趕緊又走了回來,喜有而泣地問了一聲:「公主,你要用茶嗎?」

    「不,本宮只是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施若琳隱隱不安起來。

    梅洛睛回頭看著她,眼裡少有的真誠澄澈地求助於她。施若琳讓她看得心跳加速,紅著臉說,「除了宋天昊的事,其他的,公主就是要奴婢赴湯搗火,也在所不辭。」

    梅洛睛失望地回過頭去,喃喃低語,「可本宮就是想去見他而已。」

    「公主。」施若琳來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梅洛睛不理,喃喃地說下去,「本宮要去見他,當面問清楚。」

    「問不問,都已經很明瞭了。」施若琳可沒底,真怕她與他一見面,又變了樣。

    「本宮想得很清楚,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本宮一定會難受一輩子。與其這樣,還不如當面問個清楚,真是如此,也好斷了本宮的念想。本宮想過了,自己再不能這樣下去了。蘭已經生下了長女,也納了新的侍郎,不久後,應該也是要大婚了吧。本宮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住在飛霞宮了,若琳,本宮也該好好考慮自己的婚事了。」

    施若琳頓住,才離開了一個月的梅洛睛似乎突然長大,眼裡有別於以前的任性,多了幾分的沉穩。

    騎馬穿行於南城街市,梅洛睛恍然間,如隔世。施若琳一臉擔憂地看緊著她,心裡還是很不放心,儘管長公主說了,就讓她徹底死心吧。

    到了上回來找宋天昊的宅子前門時,梅洛睛看著那沉重深灰的庭院,更是百感交集。一個月前,宋天昊還對著她說道,他想她。

    而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來時,梅洛睛曾想過多少種責問的方式,然而,當她看到這陌生又熟悉的宅子時,所有的準備都隨風而去。

    她不再是高貴不可侵犯的皇女,僅僅只是一名失了戀的少女。

    梅洛睛籌措不前,馬似懂主人心,打旋了兩圈後發出了低低的鳴叫。施若琳走近,低聲說道:「公主,要不回去吧。」

    梅洛睛沒有答她,兩眼盯著緊閉的大門不吭聲。

    她自己都鬧不清楚,她想幹什麼?找宋天昊責問,又能得到什麼?除了羞辱,她又能得到什麼?

    原來,她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的驕傲硬性,原來,一切的堅強不過是她軟弱的偽裝。她不是來責問宋天昊的,她不是不甘心,她是放不下。

    宋天昊曾責問過她,為何偏要來惹他。可是,她現在就想問他,既然不愛她,又為何來惹她。

    梅洛睛低下了頭,兩顆斗大的珠淚悄然掉了下來。自從在顏烈懷中嚎啕大哭後,她就再也沒有掉下過眼淚。可是,此時真的心酸不已。

    吱呀的一聲,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走出來幾個小廝後,就見宋思玲親密地拉著宋天昊的手走了出來。

    宋天昊,竟然還是那天走時所穿的水墨色儒袍,只是氣息冷硬,孤絕料峭,渾身上下散發出比第一次在煙翠樓時的他還要可怕的冷氣,就是騎馬立於街角遠望著他的梅洛睛都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她心裡一痛,鬧不明白他為何又變回了這副模樣,不比之前還更甚。

    宋天昊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眼神正看著自己,抬頭一看,心馬上抽緊,竟然是梅洛睛。

    她一襲鮮艷的桃紅色,在春意岸然中,如同剛從畫裡走了出來一樣。離得遠,宋天昊似能看到她哀怨淒楚的眼神。心裡一陣揪痛,他明顯地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很快他又反應了過來,只裝做沒有看到,低下頭看向宋思玲,突然對著她溫和一笑。一向冰得過火的他雖然笑不出真正的溫和,卻在一瞬間讓宋思玲心花怒放,她更是嬌巧地依偎著他。宋天昊稍是一愣,反手將她緊緊擁入懷裡,親密地走向小廝們早就準備好的轎旁,貼心地為宋思玲掀開了布簾,扶著她坐了進去。

    宋思玲被他突如其來的體貼與溫情給感動處一塌糊塗,坐進轎中的那一刻,梅洛睛清楚地看到她一臉幸福的光輝。

    宋天昊沒有再看向梅洛睛,就好像他不曾看到她一樣。他躍身上馬,威嚴低沉地說了一句:「抬好,走。」

    水墨色的背影遠去,不曾再回過頭來,梅洛睛甚至還清楚地看到宋思玲從轎中探出頭來,對著他笑語。而他竟然低頭附語,顯得溫情脈脈。

    施若琳擔心梅洛睛受刺激,忙喚了她兩聲。

    梅洛睛沉默如雕塑,突然,她冷冷、涼薄地狂笑了起來。

    施若琳見她如此,更是擔心不已,一時間,竟然望了該如何安慰她。

    梅洛睛笑完後,拉韁勒馬回頭,又是清冷一笑後,雙腿恨恨一蹬馬肚,朝原路一路快馬加鞭而去。

    元爭三十年初夏時,西洛更加動盪不安起來,先是岳州的戍邊大將軍宋桑青突然將女皇的特使白露霜扣押了起來,而後不久,便不再聽從號令,與皇庭形同敵對。

    梅洛蘭與衛斯早對他有所防備,正準備征討時,各地又暴發了民亂,邊境也隨著不安了起來,梅洛蘭只得讓衛斯先按兵不動,又派司馬復南為使臣,試徒與宋桑青調和。

    其實,宋天昊知道,她只是在爭取時間。

    但宋天昊也不急於動手,韓炎火說過,過早地與衛斯硬拚,只會讓那人得利。

    那人是誰,韓炎火雖然模糊不清地略是說明,但他卻是猜得到的。他記得,小的時候曾聽娘親用最惡毒的話來評價過這個人。

    一向都謙恭溫和,落落大方的娘親,唯一痛恨的人。

    那個一直糾纏著他父親的人。

    韓炎火說,當年很多的事都是他從中做梗才會變成那樣。

    所以不能便宜了他。

    風雲變幻似乎全然影響不到梅洛睛,自從那日後,她似是為了應大家對她的印象,當真是夜夜笙歌,變得真如人們所說的靡靡淫迷。

    「睛想幹什麼,都隨她。」長公主如是說。

    「如果你想我要陪你,我隨傳隨到。」顏烈也曾似笑非笑地說道。

    「因為一個宋天昊,你覺得值得嗎?」慕白眼裡滿是恨意。

    「睛公主,真是好快活啊。」慕雪神情怪異,舉杯向她到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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