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覺得困了,忍不住打起頓來。宋天昊則不然,他依然精神得很。他讓梅洛睛靠著他稍稍休息一下,說出這話時,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沒來由的,他為何總會在意他呢?
梅洛睛一開始沒有同意,後來一想,她現在是女扮男裝,如果過於矜持,只會引起宋天昊的懷疑。
她喜歡與他如兄弟一般的交往,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個女人。如果宋天昊知道了,會不會從此就不再理她呢?
梅洛睛狡黠一笑,完全有可能,這冰塊,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攝人的寒氣,彷彿要將所有生人都拒之門外。這樣的人,一旦知道自己被騙了,定然會惱羞成怒的,那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一開始,她只是側靠著宋天昊的肩膀,睡得越沉,她的身子靠得越緊,到最後,半身都伏到了宋天昊的大腿了,安然地睡了起來。
宋天昊很緊張,全身綁得硬綁綁的,以至於,他竟然沒有覺查出梅洛睛與他的不同之處。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好像踏步於雲端之上,輕飄飄,軟綿綿。又好似剛喝了蜜糖水,甜著帶著清澈的酸味,就連呼吸都因此而變得不平穩。
在這一刻,他竟然希望木晴是個女人。
他覺得自己亂了,為一個傾國傾城的小男子而亂了心緒。
秋晨寒意,微風徐徐,夾帶著洛河波濤凶湧的嗚咽。宋天昊突然意識到,他不能再這樣下去,心若亂,心神難定,此時的他根本沒有那個空閒能讓自己心亂如麻。
他更怕,更怕自己是真的對一個小男人動了心。西洛皇朝的民風甚至是開放,有不少貴族達人就都是奢喜男寵,好龍陽之風。但宋天昊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取性不良,他怕這種感覺,因為怕,他第一次覺得選擇了逃避。
他必須遠遠地離開木晴。
宋天昊看著沉睡中不住囈語的梅洛睛,眼裡蒙上了一層久違了的霧氣。
梅洛睛與宋天昊又一次回到了小食街,她正滋滋有味地品嚐著難得一次的民間早點時,讓施若琳逮了個正著。施若琳不由分說,也不給梅洛睛反抗的機會,逮了直接就扔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上,駕車而去。
梅洛睛氣得呱呱大叫,好容易掀開了車門布簾,外面已經看不到宋天昊的身影。她失望地大叫了一聲:「宋天昊,你太不夠意思了。」
事實上,宋天昊看著她這樣給扭送走了,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幫木晴,為自己,也為他。
看著馬車越走越遠,他的心也是越揪得難受。自從出事後,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揪心的感覺了。
宋天昊,他是個男人,而你也一樣。你還有天大的仇恨在等著你,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是腥風血雨。如果再這樣著迷下去,只怕連他都會受到連累。
趁自己還沒有陷進去,轉身離開,於他,於自己都是最好的。
木晴兄弟,後會無期。
因為擅自在宮外夜宿不歸,梅洛睛受到了很重的處罰,她讓禁足了。而施若琳護主不力,直接讓黃尚宮帶回府去,面壁思過一個月。
梅洛睛很生氣,又無奈,她清楚梅洛蘭一旦作出決定,就不會更改。只是要她就這樣乖乖在被禁在晴軒中,實在太對不住自己的刁滑的個性。
當然,她更生氣,因為施若琳強行帶她回來,所以,她又一次失去了與宋天昊的聯繫。她心裡很是懊悔,跟他在一起一天一夜,竟然忘記了問他落腳之處與聯繫方式。
綜合以上原因,梅洛睛覺得自己都讓自己給氣出病來了。於是,她對外稱自己病得重,不能下床了。
梅洛蘭聽到消息後,呵呵幾聲輕笑,對著宮女說道:「二公主既然病了,你等更該盡責,寸步不離。」
言外之意,就是要她們將她看得更緊。
這下梅洛睛更沒轍了,她只得繳械投降了。
她拿出了殺手鑭,跟梅洛蘭撒嬌。
「蘭,求你了,姐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可以發誓,若有違誓言……」她手舉了起來,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準備起誓。梅洛蘭輕巧地轉過了身子,對著她奸詐微笑。
「算了吧,你的誓言,我早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梅洛睛啞然,嘴角扯動,只扯出一抹可恨的笑容,眼神埋怨地看著梅洛蘭。
梅洛蘭是鐵了心的,手指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嚴厲說道:「這次休想我心軟,你還是好好地呆在這裡反思反思吧。」
梅洛睛臉當即拉了下來,氣嘟嘟地轉過頭去,不再理睬她。
呆在院子裡看日出日落,數星星點點,觀花開花謝,聽秋風掃葉落,就連小花園中的奇石怪像,她已然全都數遍。
梅洛睛歎了口氣,看樣子,這次梅洛蘭是來真的了,都快一個月了,她還是被看得緊緊的,連睡覺時都有四名宮女跪坐在床踏之前。
衛斯回來了!
正當梅洛睛因為被禁足無聊地拍打著蓄養金魚的小池塘時,遠遠地,見一大簇人影朝她走了過來。
她瞄了一下,哼地轉過頭去。心想,一定又是梅洛蘭了,現在除了她與黃尚宮,其他人都進不得晴軒。
因為禁足的事,她正與梅洛蘭鬧彆扭,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她都對她不理不睬。梅洛蘭來看她,她時常假裝睡著了,就是醒著時,梅洛蘭與她說話,她也會東顧西望的,不應她一聲。
不過,就是這樣,依然改變不了被禁足的事實。
梅洛睛心裡越是憤然了,她站了起來,準備當作沒看見,溜回屋裡繼續裝睡。
一把朗聲動聽的男子聲音叫住了她。
「睛師妹。」
梅洛睛愣住,緩緩地回過頭來,尋聲看去。
已然走近了的大簇宮人們的最前面,站著的正是笑意頻頻的梅洛蘭,而她的身邊,聳立著一個高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