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定,皇女出門,自然是得要鸞車鳳駕,衛隊儀仗,而且還得提前溯清街上的行人。不過,她們任誰都不想那麼麻煩,只帶了一小衛隊和幾名宮女,輕車便衣出行了。
之前才剛下過一場大雪,路上的雪積得比較厲害,車子走得很慢。梅洛睛和著馬車的節奏,靠在黃尚宮的身上打哈欠。梅洛蘭則是掀開了窗簾,看著路上的情景。
白茫茫的一片,光禿禿的小山丘、不遠處的青松林,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幹,大片閒置的田地,還有稀疏幾處的農家小屋子,到處都是白色的,一眼看去煞是空曠,心情不由得豁達起來。梅洛蘭突然覺得大人所說的心曠神怡與詩情畫意指的應該就是這種吧。
「睛,你不來看看這雪景嗎?可美了。」
「不看,你們又不讓我下車去玩耍,光看有什麼用。」
梅洛睛黑耀石般的大眼咕溜溜一轉,又是鱉了一下嘴。
黃尚書聽出她滿腹牢騷,輕聲笑道:「小祖宗,到了相國寺,不就可以去好好遊玩一番了嗎?」
「哦。」梅洛睛看似興致不高似的,她小小的身子扭了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她半瞇著眼,好似養神,但心裡卻不似表面上那麼平靜,那顆小腦袋正憋著壞主意,思想著一到相國寺要如何甩開黃尚宮與梅洛蘭。
果然,到了相國寺後,一開始梅洛睛還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們後面,乖乖地禮佛聽經,樂得黃尚宮以為她改了性子了。不過,黃尚宮沒能樂多久,她的小公主就不見了蹤影。
梅洛睛趁著眾人一個不留神,便偷偷地溜出了某位正在講經頌法的大師的殿堂。然後她發現,這裡除了只會頌經的和尚就是白雪壓頂的寺院。她沒有詩意畫意的心境,多愁善感跟她現在正好玩的年紀更是搭不上邊,所以,她在前面的院落裡逛了幾圈後,覺得這裡比飛霞宮更是無聊。
不過,憑著她好玩的直覺,肉嘟嘟的小手摀住了嘴巴,偷偷邪魅一笑。前院無聊,後院可就不一定了,不去,太對不住她好玩的個性了。
於是,穿著厚厚幾層衣服,看上去如小肉丸的她,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長串的小腳印,遁向了相國寺的後院而去了。
梅洛睛沒料到相國寺會如此之大,剛剛在前面的大殿那邊,就已經讓她逛得腳丫子直泛酸,沒想到到了後院,才發現,這裡更大。除了大片的僧人所居住的房屋以外,還有一大片的讓雪沉沉壓住的樹林,沿著樹林間的小道走了進去,發現,裡面更是別有洞天。
這裡面,竟然有一間茅草屋,四周用竹籬圍成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裡面很奇怪,不似這外面的白雪溺漫,還種著些奇怪,看不懂的小植物。茅草屋的旁邊,有一條迂迴曲直的小溪,已是結了冰,看著也覺得冰寒,仔細聽來,還似能聽到淅淅的流水聲。溪上有一座小拱橋,再過去,就是一大片的竹林了。至於竹林後面是什麼,梅洛睛已經不想再去探究了。她覺得實在累得緊,原本就虛弱的身子骨更是沉重得很。
往常在皇宮裡,出門總是有八抬的軟轎抬著走,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做過如此大量的運動。
她此時是又累又困了,什麼玩耍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想著躺下來休息。
那茅草屋是何人所住,她已不想去理踩,只一味想進去裡面,好好休息一下先。於是她打開了竹籬門,沿著鵝卵小石埔成的小路走了進去。
竹門只是虛掩,梅洛睛輕輕一推,便打開來。迎面先聞到一股濃烈的藥香,走進去一看,擺設很簡陋,所有傢俱都用竹子做成的,倒是處處透露出一股清雅氣質。沒有看到主人,卻看到房間裡面有一張竹子做的香妃榻,上面放有軟墊。梅洛睛她一向在宮裡長大,年紀又小,這會又累,看到有軟榻,登時開心不已,也不理此處到底是何人居住,走了過去,直爬到上面便倒頭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之中,她似聽到了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然後,又聽得兩人的對話。
「這小女孩是誰,怎麼睡在這裡?」
「怕是跟家人來相國寺禮佛,迷路才會來到這裡吧。顏烈,你去拿一件被子幫她蓋上吧,這樣睡著了,會著涼的。」
「好,師兄,這小女孩長得真好看。」
後面他們講什麼她都聽不到了,一陣溫暖襲來,她沉沉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