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更深露重。
赫連瑾並沒有回朝暉院,而是來到王府裡的溫泉秘地,泡著溫泉,腦間影景紛沓,竟都是上官琉蘇的諸般神情,最後是今晚所見的憂傷蒼白小臉,清晰得佔據了他整個心緒。
「莫離,本王這是怎麼了?」他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處輕輕的問道。
話落,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旁。
「王爺,你開始對王妃有感情了!」莫離得知了今晚的事後,心裡由衷的為王爺感到高興,真該感謝太子殿下。
「不可能!」赫連瑾俊顏微變,立即否認,他愛的一直是柔兒,怎麼可能會對上官琉璃有感情?
僅僅是喜歡而已!
對,就是喜歡!
莫離一滯,暗自苦笑不已。
「王爺,很晚了,你打算去哪個院子休息?」抬頭望了望星空中的明月,莫離不想王爺再糾結這些問題,便問道。
赫連瑾怔忪了片刻,眼前浮現出柔兒絕美溫柔的臉龐,「回朝暉院!」
莫離微微垂下眼瞼,心中一聲歎息,王爺最終還是選擇了黎縈柔那個女人。
…………………………………………………………………………………………………………………………
自從那晚之後的第三天,上官琉蘇突然病了,小杏和侍竹兩人將京城裡的大夫全請遍了,就是醫不了,有的說她是積鬱成疾、有的說她是得了嚴重的風寒……
這樣罕見的怪病讓眾人束手無策,也讓得知消息的上官風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可奇怪的是,身為王爺的赫連瑾卻連去看他的王妃一眼也沒有,這讓被病魔纏身的上官琉蘇更加憔悴。
「王妃,王爺太過分了,明明是真的病了,王爺偏偏認為王妃是在裝病,不讓御醫來看,京城裡那麼多大夫都來過了,都診斷不出病情,王妃每天都咳嗽,吐血絲,這可怎麼辦……!」小杏看著上官琉蘇消瘦蒼白的面容,眼裡蒙上了一層水霧。
侍竹也擔憂的看著,歎氣猜測道:「是啊,小杏,我懷疑是不是有人給王妃下了什麼毒!」
「怎麼可能?」小杏瞪大眼眸,「王妃吃的東西都經過我們兩人的手,怎麼會中毒!」
「小杏,侍竹,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爹……他已經知道了我的怪病,已經派人去找神醫的下落了!」此時的上官琉蘇十分虛弱,額上滲出一層薄汗、眉頭緊攏,神情雖然痛苦,可不但不顯得狼狽,反而有種柔弱飄逸的美感。
看到兩個為她擔心,為她奔波的侍女,心頭劃過感動,艱難出聲安慰她們。
「可是,王爺他……他怎麼能這樣……」
小杏依舊淚眼汪汪,王妃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糕了,她昨天和侍竹特意去朝暉院求了黎縈柔,她說會幫忙,但王爺依舊沒有來。
她們已經對王爺不抱什麼希望了。
「小杏,別……別說了,王爺他……他誤會我和太子有染……咳咳……」上官琉蘇眼神暗淡了下來,每天她都期盼著能夠見到王爺,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要告訴他,她和太子是清白的,但一天天的失望,她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黯淡。
「王妃,這不是你的錯,都怪太子殿下!」侍竹和小杏也知曉了那晚的事情,她們都為王妃鳴不平,也埋怨王爺的無情。
更是憤怒太子殿下毀了王妃的清譽!
上官琉蘇沒有再聽她們的抱怨,虛弱不堪的她已經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這天夜裡,寂靜的靜園閃進一道修長的身影。
憑著微弱的燭光,那人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床上的人兒。
赫連瑾並不如小杏和侍竹她們所說的無情,事實上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看看上官琉蘇,此時他微微有些疲倦,前些日子他偷偷的帶了一名御醫來為她診斷,經由御醫的判斷,似乎是中了毒的徵兆,他沒有聲張,而是命人暗中去找神醫。
他不願細想自己奇怪的心態,為什麼要看自己的王妃還得這般神秘?就像害怕被戳破什麼秘密似的……
每天深夜,他就是這樣站在床前看著她。
望著她深鎖的眉,他都會忍不住伸手想為她撫平,驀然發現她又瘦了不少。
可每每一想到纖弱的她依偎在他皇兄的懷裡那一幕,他的手便不自覺地握緊。
這是情愫嗎?
不!不可能是愛情,絕對不是!
他愛的是柔兒……
他不斷的對自己催眠著。
坐在床邊,再次為她輸送了一些真氣後,他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個月過後,上官琉蘇的咳血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雖然每晚有赫連瑾的真氣支持,但她整個人已經消瘦得不成樣子了,幸好這個時候上官風已經找到了神醫。
神醫果然不是唬弄人的,上官琉蘇在服下他開的藥,以及小杏和侍竹兩名忠心的侍女的悉心照料下,病情逐漸有了起色,才四、五天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許久不見陽光的上官琉蘇終於踏出屋子,在靜園裡曬曬太陽、散散步。
她的臉色依舊染有病後的蒼白,眉頭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鎖,她的消瘦讓所有關心她的人心疼。
「王妃,這兒坐。」
小杏扶著她走到院子中央的一座小涼亭,選了一張石凳,侍竹拎著手絹,替她撣去石凳上的塵埃。
上官琉蘇難得地笑了笑,拉著裙擺坐了下來。
望著靜園裡隨風起伏的翠竹,以及偶爾傳來的沙沙聲,微風吹過,讓她不自覺地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裳。
侍竹眼尖地瞧見了,不禁暗斥自己粗心。
王妃大病初癒,雖說出來走走是很好,可要是因此又染上風寒,那可不得了!
「王妃,如果覺得冷,咱們就回房去吧!」她提議。
上官琉蘇搖搖頭。
「我想再坐一會兒。」
一個月的身體上的病痛折磨以及心裡上的痛楚,好不容易擺脫了病痛,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她不想這麼快就回屋。
想到一直沒見過王爺,心揪了揪,眼裡升騰起的霧氣漸漸的模糊了她的雙眼,恍惚間,一抹姣好柔美的粉紅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王妃,你的病好了?」黎縈柔走進靜園,說話的態度就好像與上官琉蘇十分熟悉,還逕自在她身邊坐下,後面的兩個丫鬟站在她身後。
「嗯,不過還要調養一下!」
望著眼前姿容絕麗的女子,上官琉蘇微微有些怔忪,心裡頭漸漸湧起一抹酸意。
「我過來看你,會不會打擾到你?」黎縈柔揚起美麗的紅唇。
「當然不會……」
「那就好,我還怕打擾到你了,王妃,你一定要盡快養好身子,這樣才能參加柔兒和瑾哥哥的婚禮!」
聞言,上官琉蘇連微笑的力氣都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