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王妃要休夫 妃常懶懶 鬱鬱枝,鬱鬱相思無處覓
    花朵朵的淚水不停地流淌。

    月沙靜靜立在旁邊,沒有出聲。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在乎的女人傷心,可是當你連為她拭淚的資格也沒有了,只能站在旁邊任她盡情流淚。

    花朵朵稍微平靜,自己掏出手帕,拭去了滿臉狼藉的淚痕,微微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知道家父沒事,高興過頭了。」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謊言。月沙居然答:「沒事,高興時哭一哭也好。」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她眼眶裡殘存的淚光,那一雙明亮的眼睛,在他記憶深處,比天上的北極星還要耀目。月沙握緊了自己的右拳,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道:「看看前面。」

    「綠得很好。」兩人竟如舊時在王府中一般閒談。

    花朵朵縮緊肩膀,她的心如肩膀一般不得放鬆,面前的濃濃綠意,她並沒有細看。她不需要他如今的款款深情,更不想再一次墜入陷阱。

    她竭力去想人在天牢的蕭老頭,想他微皺的眉頭與眼尾細細淺淺的皺紋。

    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花朵朵,而是真真正正的南平王妃,就算見步行步,也不能肆意妄為。

    「你看看,跟白日有何不同?」月沙抬起手,示意她看月光下的綠。

    那是灌木還是綠草?或者是籐蔓?白日看去,一大片的綠傾瀉下來,其中夾雜著一團團嬌嫩的紅須捲曲成的小結。在月光下,定睛細看,感覺又有所不同,那無數小結竟緩緩展開,如花朵在晨曦中慢慢綻放,整片綠意,生意盎然,如無數小小的爪子在伸展。一陣風過,嫩紅的細須搖擺著,竟蓋過了綠葉,滿眼的綠驟然變成紅綠相間的格大花布似的。

    花朵朵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植物,不由看呆了。

    「這就是鬱鬱枝。」月沙沉聲道。

    鬱鬱枝,鬱鬱枝。花朵朵暗自念著這三個字,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一大片的綠,比曾經夢見的一大片白花還要普通呢,想起夢中的白花,她不由苦笑。

    想像,總比現實美好。

    「鬱鬱枝不是生在大漠深處的嗎?」她隨便找了個話題。

    「是,這一大片都是我命人從大漠深處尋來的,只等你來看。」

    月沙的坦白,讓花朵朵猝不及防。

    她只能選擇逃避。

    「風大天冷,我要回去。」花朵朵拉緊了膝蓋上的大毛皮。

    「朵朵!」月沙的聲音陡然變得急促高昂,「請你別逃避!你明明還在乎我的,你就留在這裡,一直等到鬱鬱枝花開!」

    「大王,朵朵有剛剛逃出生死關的父親,有人在天牢不辨生死的夫君,既然大王已經釋放了家父,就請大王再一次開恩,放朵朵回國吧。鬱鬱枝,鬱鬱枝,風風雨雨哪裡還是舊時枝?」花朵朵正色道。

    蕭玉樹圖謀不軌下獄,月沙自然也有所聞,而且知道得相當詳細。他搖搖頭,將目光緩緩移向遠方,道:「南平王,是生是死,我能決定。」

    他說得很輕,但是話語中擁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花朵朵凝神望著他的臉,仔細分辨真假。常言道鞭長莫及,他不過是一個外國國王——難道,他要利用愉妃嗎?

    「蕭曦種種動作,何嘗真的相信王爺勾結群臣造反?不過是因為廢後立後不遂,敲山震虎罷了。只要鬱鬱枝——」他沒有再說下去,微翹的嘴角已經說明了一切。

    蕭曦對鬱鬱枝死心塌地,只要愉妃說一句,比群臣及蕭夜說十句還頂用。

    她沒有說道謝。

    他也不曾問她尋求代價。

    他們只彼此深深對視了一眼。

    「朵朵,你真的不等待鬱鬱枝盛開的那一天?」月沙並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

    「月沙,我們回不去從前了的,我,雙腿已經殘廢——」

    「一定可以治好的,就算花費再多人力物力,我也要將你治好。如果,真的治不好,我會抱你一輩子!」月沙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只如當日漂泊在外飽嘗冷眼的雜耍藝人,為朵朵的純真直率所激盪,只要看到她的笑臉,滿心都是歡喜。

    「不,月沙,你不明白……」花朵朵輕輕搖了搖了頭。

    「朵朵,我明白,以前是我不對,可現在我可以補償一切,你不喜歡做妃子,我立你為後,你不喜歡呆在宮裡,我會時常帶你出宮……」月沙熱切地表達著自己期待中的一切。他真的希望,從前許下的諾言可以實現,自己造成的傷害可以補償。

    花朵朵暗自歎息。月沙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尋找種種借口的原因。她艱難地開口:「我已經是、真的是南平王妃,你明白嗎?」

    月沙一滯,繼而笑道:「我從未要求你守身如玉。我皇后妃子一大堆,怎能強求你?朵朵,我們彼此都不要在意這些,只過好往後每一天就好。」

    月沙,真的不明白。花朵朵慢慢道:「月沙,你不在意我的身子如何,但是會在意我的心。」

    月沙慢慢靠近她的手驟然落下。月光下,他的臉浮起淒清的光輝:「朵朵,這是報應,我的報應。」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絲抖動,連花朵朵都開始覺得不忍。

    但是很快,他已經鎮定下來,道:「我,尊重你的選擇。」

    太陽緩緩升起,馬車披著燦爛的霞光迅速往邊境奔馳。轆轆車聲,驚醒了碧姬青兒她們,睜眼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你們醒了?」花朵朵依靠在車壁,柔聲問。

    青兒歡喜過度,完全忘記了尊卑之別,撲過去,緊緊抱住她不放,嗚嗚哭得像個小動物,鼻涕眼淚什麼的糊了花朵朵半肩。

    「你沒事?」碧姬狐疑地望著花朵朵。想起昨夜的事情,越想越不對勁,個個都中了蒙汗藥,為何王妃看上去神清氣爽?昨夜後來,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我沒事,謝謝碧姬姐姐關心。」花朵朵道。她明白碧姬意思,可是沒有必要向碧姬交待。

    「娘娘,我、我有事,我要小解!」青兒漲紅臉道。

    車內一片寂靜,繼而爆發出花朵朵的笑聲:「行,你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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