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王妃要休夫 妃常懶懶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當年,雲婆婆曾經按蕭夫人的臨終遺言,到京城中尋找蕭長河托孤,千辛萬苦才尋到了,蕭長河斷然拒絕見面,吩咐將她攆出去,永不准登門。

    原來,他們之間曾有過這樣一番糾纏!蕭玉樹恍然大悟。然而,不對,拒絕見面,不是蕭長河狠心,而是因為那時候,蕭長河已經失去了雙臂吧。

    然而,蕭長河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只說:「是我不對,那時候的我,並不相信有福氣可以擁有一個女兒,我跟你娘共同的孩子。」

    蕭玉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斷篆刻了印章送給孩子了,尤其喜歡篆刻朵朵那些充滿孩子氣的稚嫩花樣,在他心目中,送給孩子玩,就等同於送給當年那個可憐的孩子吧——儘管明知道,她已經不是孩子了。

    碧姬冷冰冰的面孔轟然坍塌,完全扭曲了:「你懷疑她?她死了,你還懷疑她!」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蕭長河繼續道歉。

    碧姬背轉過身,不再說話,但是衣裙簌簌,明顯心中惱怒未消。

    蕭長河仰起頭,稜稜的喉結隨呼吸不住起伏,同樣傷痛難忍。

    想像中的喜相認大團圓,不過是想像而已。真要碧姬接受蕭長河,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蕭玉樹趕緊替他們父女打圓場,嘻嘻哈哈地恭喜了一番,又道花大將軍不久也會趕來相見。對碧姬這樣的蛇蠍女人,他只覺得噁心,但是那是蕭長河二十年來的希冀,說什麼也要幫他們二人拉攏拉攏。

    餘光所瞥,蕭長河目泛淚光,碧姬卻身子一震,想必是不喜歡皇家花家都與自己有關吧。如果,她不是蕭長河的女兒,自己早將她關進牢裡了。

    然而,天色漸晚,花大將軍依舊不聞一點消息。

    蕭玉樹安排了盛大的晚餐,碧姬固然面色難看,花朵朵也耍起了脾氣,堅決不下樓來吃飯。

    蕭玉樹說好說歹,花朵朵始終堅持自己無法面對碧姬,何必戴個假面具扮個歡喜的樣子。蕭師父受苦二十年,才尋回女兒,她本應替蕭師父高興的,可是,為什麼偏偏對方是碧姬?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對著碧姬說說笑笑。與其毀了他們的歡喜,不如不見。

    蕭玉樹無奈,自己到樓下陪著蕭長河他們父女吃飯。蕭長河也避到了偏廳中,要一個人在那裡吃。蕭玉樹理解他的心情,不想在剛剛找到的女兒面前顯現自己用雙腳吃飯的尷尬模樣,所以吩咐丫頭們將飯菜送進去,讓他一人在裡面慢慢吃。

    碧姬低垂著頭,靜靜無聲,彷彿面前擺放得滿滿噹噹的美味佳餚不過是石頭瓦礫。

    「碧姬,吃吧。」蕭玉樹勸道。

    「王爺,碧姬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有一天可以踏進王府,更沒有想到王爺會原諒碧姬。」她抬起頭,兩眸盈盈都是淚,竟很像委屈至極的朵朵。

    蕭玉樹心一跳,連忙屏氣凝神,道:「以你對王妃所犯下的罪責,自然不可輕恕。只是,你是蕭師父的千金小姐,往後好好孝敬他,前事也就不計了。」

    不是不計,而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女兒。碧姬滿心苦澀,苦不堪言。她倏地一撩裙子,跪倒在地,道:「王爺,千錯萬錯都是碧姬一人的錯,請王爺原諒碧姬胡作非為魯莽行事吧。」

    蕭玉樹並沒有上前扶起她,只是使了個眼色。一個僕婦過去,將她攙起來。

    蕭玉樹本來想留他們父女在府中居住,但是鑒於碧姬的不良記錄,怕她舊情難忘,吩咐管家將府外不遠處那所宅院送他們居住,方便照應。

    碧姬並沒有糾纏,乾淨利索地起來,說謝過王爺厚恩,只是自己從小在江湖中流浪,性子太烈,只怕不適合照顧「他」。

    「上天有眼,讓你們父女重逢,自然有其道理。」蕭玉樹並沒有多說,吩咐管家將一應使用物品,送到宅院中去,又再次遣人去花府打聽,為何花大將軍還未回來。

    花朵朵正悶悶不樂地捧著一杯花茶發呆,忽然聽見了蕭玉樹熟悉的腳步聲快速跑上樓,驚疑地睜大了雙眼。

    蕭玉樹龍捲風般捲入,一疊聲吩咐青兒為王妃換裝,馬上就要出發。

    「去你娘家!」

    花朵朵立時白了臉,道:「不是豐城姐姐——」這樣緊急,除了豐城姐姐會出事外,再也想不到別的。

    「皇上遣你爹爹出使月國,明日就要出發,快!」在奔馳的馬車上,蕭玉樹慢慢告訴她實情。

    今早,月國遣人送來喜訊,道送去和親的宗室公主已經有孕。不知愉妃纏著蕭曦吹了什麼枕頭風,蕭曦居然以月國風俗為由,要遣使者率團至月國賀喜,那名領頭的使者正是花越芳。

    花朵朵呆了。

    就算要賀喜,選誰不好,偏偏要花老大?花老大與月國長年累月打仗,如今要他去月國賀喜?先別說月國上下恨他入骨,他自己內心深處又何嘗受得了?

    鬱鬱枝,或者是月沙,究竟要玩什麼花招?

    「不能請皇上收回成命嗎?哪怕是請太妃娘娘出面?」花朵朵慌亂地抓住蕭玉樹的衣袖。

    「君無戲言。」蕭玉樹苦澀地道。

    「君無戲言?我看是愉妃說東他就東,說西他就西吧!」花朵朵憤憤地道。如果蕭曦出現在她面前,肯定挨了小粉拳。

    車到花府門前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花朵朵聽到門子的聲音,忽然命令車伕往回趕。

    蕭玉樹以為她忽然又發小孩子脾氣,連忙止住車伕,再安慰花朵朵父女沒有隔夜仇。

    「我,我……」花朵朵吞吞吐吐,車內的燈光照得她雙頰紅通通的。

    「你?」蕭玉樹驟然醒覺,躍下車,囑咐花府門子不用通報他們來過,明天一早他們再過來。

    車聲又轆轆響起,蕭玉樹伸手刮著花朵朵的鼻子,道:「朵朵,你是怕打擾花大將軍與豐城對不對?」

    花朵朵心中難過,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她知道,花老大與自己的確很遠了,可是縱然如此,今晚,最傷心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豐城。

    她怎忍剝奪他們臨別前最後的相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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