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王妃要休夫 妃常懶懶 你要小肥豬還是要大肥豬?
    從那以後,蕭玉樹每日必然送她一枚小印章。

    各種各樣的小動物、花草、風景,難為篆刻的人雕刻得那樣精細,印在紙上紋絲不亂,栩栩如生。

    因為這小小的印章,她心情好了不少,充滿著新鮮的期待,不知道第二天蕭玉樹又將送來怎樣的印章。

    蕭玉樹甚至建議,她可以畫圖樣,讓那個篆刻的人去雕刻。

    「我?可以嗎?」從小到大,舞刀弄槍的她,從來不喜歡安安靜靜地端坐在桌前畫畫。

    「當然,你不是會繡花嗎?」蕭玉樹道。

    她紅了臉,也痛了心。她繡的花啊,太粗糙,粗糙到淪為別人眼中的一個笑話。

    「來,我推你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花樣。」蕭玉樹將她抱下樓,放到一張木頭輪椅中,一邊從後面推著她慢慢走,一邊不停地吆喝她要注意觀察。

    「朱槿!我要畫朱槿!」她叫道。輪椅上可以拉出一塊平直的長木板,擱在她跟前,讓她自由畫畫。丫頭們抱著筆墨紙硯緊隨其後。

    朱槿島上遍植朱槿,她挑來挑去,挑了一朵盛開的,對著花,歪歪斜斜畫在紙上,怎麼看,都像那花給踩了一腳變了形。可是蕭玉樹說不錯不錯。

    她發了火,將紙筆扔到地上:「明明畫得很爛,你還說不錯!分明就是憐憫我騙我!」

    蕭玉樹彎下腰,從輪椅邊撿回來紙筆,道:「你有什麼要別人可憐的?」

    花朵朵愣住了。他從未用過這樣冷淡的語氣與自己說話。

    他命令僕婦們將她抬回樓上房間,自己卻消失在花樹叢中。

    他走了,生氣了,不再理睬自己了!花朵朵氣得滿臉發紅,雙手顫個不停,卻不能開口叫他。他終於厭煩了,不想再管自己了,不是嗎?雖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真到這一天來臨時,她還是覺得心痛難忍。

    回到樓上,她臥在被窩中,被子蓋住頭,嗚嗚咽咽,哭了很久。丫頭們不敢勸,只能守在床前,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自從王妃娘娘中毒醒來雙腳失去知覺,王爺一再強調,任何時候,都要有人守在她身邊,切莫放鬆警惕。轉眼數月,王爺依舊隔三差五提醒這一點,她們也不敢有所鬆懈。王妃之前有一次晝寢,曾經偷偷坐起來,用腰帶掛在床架頂上,想要自殺,給她們逮住了。有過這麼一次,她們哪裡敢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鳥兒的鳴叫弱了,沒了,陽光光燦燦地投在窗台上。「朵朵,朵朵,你起來!」蕭玉樹一陣風似的捲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蒙著被子的花朵朵抱起來,扯掉她的被子,又吩咐丫頭們迅速為她梳妝打扮。

    「你放手,你放手!」花朵朵掙扎著,他卻用力將她雙臂箍得實實的,她根本睜不開。

    「別吵,你師父來了!你要小肥豬還是要大肥豬?要多少個?我馬上讓他雕給你看,可是你要穿戴整齊才能見人啊。」蕭玉樹哄著。

    師父?雕刻的師父?花朵朵一愣,面上一陣清涼柔滑,青兒拿著濕面巾正在為她洗臉呢。

    一陣忙碌後,花朵朵梳著整齊的髮髻,一左一右插了兩支小巧的蝴蝶釵,穿著稍薄的百蝶穿花綠緞衣,給蕭玉樹抱下樓去。

    此刻,樓下大廳端坐著一位藍衣男子,高高瘦瘦的,他面前的矮几上放著一個熟悉的黑漆紅花六角小木盒。

    毫無疑問,他便是那個為她篆刻了許多小印章的師父了。

    可是,他卻沒有手,雙肩空蕩蕩的,低垂著衣袖。

    她訝然望向他的面孔。

    他四十出頭,臉上幾道深深的刀疤,帶著紅色或者紫色的肉芽,卻一片寧靜,即使面對她掩飾不住的驚訝、好奇及憐憫,他也面不改色。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隆重介紹,這是蕭長河師父。」蕭玉樹放下她,微笑著道。

    姓蕭?難不成也是皇族?然而從未聽過這樣一個名字。花朵朵皺起了眉頭,等待著蕭玉樹的下文。

    「蕭長河乃是先皇義子,賜姓蕭。他的篆刻技藝,獨步天下。」蕭玉樹繼續說道。

    蕭長河微微一笑,道:「別誇了,省得王妃娘娘到時候大失所望。」

    「不、不,蕭師父的技藝,朵朵一向佩服的。只是——」他沒有雙手,如何篆刻出來的?難道是用牙齒雕著刻刀?花朵朵遲疑著,不好當面問。

    蕭長河何等厲害的人物,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道:「王妃娘娘可是要看看在下如何篆刻?」

    「你啊你,也太不講義氣了,我本來想讓朵朵先猜一猜你如何篆刻的。」蕭玉樹拿過桌上的小木盒,捧到花朵朵面前。

    花朵朵打開,盒子裡面依舊是一塊小青石。蕭玉樹立刻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盒印泥與一疊紙,幫她按了印泥,在紙上印出了一朵花。

    花朵朵愣住了。那朵花,她太熟悉,便是之前她畫得歪歪扭扭的朱槿花,每一瓣都不夠舒展飄拂,顯不出花的美態。蕭長河師父竟然照樣刻了出來?

    她抬起頭,見蕭長河師父正抬起雙腳放到矮几上,左腳按住一塊小青石,右腳夾住一把小刻刀,就跟人手夾住一樣,靈活無比。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相信,世上有人能用腳趾做這樣精細的活計。

    她轉頭望向蕭玉樹,蕭玉樹正聚精會神望向蕭長河的一舉一動,並沒有留心到她。她敏銳感覺到,蕭玉樹十分關心這個蕭長河,不僅僅因為他是先皇的義子,還因為她。

    他特意請蕭長河到自己面前來篆刻,是為了告訴自己,就算不良於行,還有靈活的雙手,也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吧,蕭長河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

    用雙腳來篆刻,可以想像,背後花費了多少血汗才有今日的靈活。

    可是,她不是蕭長河,她沒有蕭長河那麼堅強。

    蕭長河停下,用左腳趾夾住那枚青玉石遞給蕭玉樹。

    蕭玉樹接過,拿給花朵朵看。

    「很乾淨的,我的腳每天不知要清洗多少遍。」蕭長河笑道。

    花朵朵搖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伸手接過,青玉石上是另外一朵截然不同的朱槿花,枝葉叢密,花朵半偏,異常清麗。

    「很好看。」她誠心道。

    「往後你就跟著蕭長河吧。」蕭玉樹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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