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一大早,花朵朵去了後門,詢問可曾有自己的書信。
門子恭恭謹謹回答沒有,如果有立刻送到閱雲樓,不敢勞煩王妃娘娘親自來取。
花朵朵歎了口氣,無精打采地慢慢走回自己住處。豐城伴著花老大,蕭老頭也伴著花老大,就剩自己一個人。
她心中憋悶,想了想,繞過閱雲樓,去了山頂的堆雲棧,沿著繩梯,登登爬上木屋,抱著膝頭坐在門前,宛若從前。
日頭漸漸升高,她進了堆雲棧,躺下,望著屋頂,繼續發呆。
她覺得惶惑,空蕩蕩的,無可掌握。月沙,真的會如約送信來嗎?逢十送信,明天,便是約定的第一日。她倏地敲了敲自己的頭,逢十送信,那信是逢十從他那邊發出,還是逢十來到南平王府?
這幾天,她一直忙忙碌碌,將每一刻時間都填滿,不讓自己有所空缺。只有這樣,她才盡量不去想月沙。
逢十,初十,二十,三十——自己欠考慮了,有些月份不一定有三十的,應該逢一送信才好。
想到這裡,她馬上爬起,從木屋一角找出筆墨紙硯,在硯台中倒了點水研磨。如果明日他遣人送信來,說不定沒空等自己回信,一定要寫好才是。
寫什麼呢?她沉思了一陣子,寥寥數筆寫了父親、蕭玉樹與豐城的舉動,唯獨不好提自己。經過況鸞一人,她已經知道,女孩子有時候不能太主動,該矜持的時候便要矜持。在月沙表白的那一刻,她心花怒放欣喜若狂,表面上卻努力控制著就要裂開的嘴角,最終不過說了一聲:「我還小。」
蕭玉樹尋來的時候,花朵朵身邊已經揉了一堆廢紙團,口中咬著筆桿在思索,連他進來的聲音都聽而不覺。
蕭玉樹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頭,道:「你這丫頭,居然會一個人躲起來練字?」
花朵朵嚇一跳,趕緊從唇邊將毛筆拿下。怎麼寫都不對,太直白不好,太含蓄做不來,寫了一張又塗一張,忐忐忑忑的,左右為難。見了蕭玉樹,好生尷尬,傻乎乎地瞪著眼珠子。
「來,要不我寫幾個字做示範?」蕭玉樹問,彎下腰,隨手撿起一隻紙團。
花朵朵撲了過去,不許她看,掙扎著從他手中奪回紙團。你爭我奪,兩個人不久在木屋中滾成了一團。
花朵朵忽然給得罪了,用力將他一推,跳起來,道:「你的手在哪裡!「」
「我又不是有意的!」蕭玉樹忙不迭道歉,天地良心,真的是無心的過錯。
「你要是故意的,我送你進宮——做公公!」花朵朵丟下這句話,往跌在木板上的蕭玉樹踩了一腳,沿著繩梯下了。
蕭玉樹若有所思地瞇縫起眼睛。
信?門子所稟告的信,難道將是月沙所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