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澄宣坐在宮殿內,室內漆黑一片,這裡有屬於她的回憶,還有屬於她的一切一切。他想不明白,為何五年來與他耳鬢廝磨的人說翻臉就翻臉。
「皇上,夜寒露重,不妨擺駕回宮吧!」宮殿外傳來了內監總管的聲音。
他略帶疲憊的擺擺手,眼底裡滿是濃烈的陰霾。
是應該去看看她嗎?看看她到底活得如何?沒有了他的寵愛,會不會哭哭啼啼。就像是後宮裡的女人,霸著自己的愛不放手?
「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夜澄宣不耐的擺擺手,在太監離開後,他也隨著邁步走出了宮殿外。
夜空繁星點點,夏蟬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但他覺得心底裡有著說不出來的冷意。想到與她行魚水之歡的那一晚,雖然他是喝多而強迫了她。可,怎麼能抹煞這五年來他對她的疼愛呢?
當他發現**下那張陌生的臉,儘管同樣美得讓人暗歎。卻始終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啊!也對,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只是不承認,不想面對而已。
洛兒,難道朕真的做錯了嗎?可,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要錯也是旁人做錯了。
冷宮內燭火幽暗,灃兒坐在桌邊,她用身上僅存的銀兩向太監們換了幾本書。她知道在冷宮內學的是韜光養晦,不能自亂陣腳。先前在慕容家時,她整天不出門,躲在房中常常看書看到天明,對於她而言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坐觀天色,閒來拿著書細細閱讀。這冷宮裡的日子縱然再煎熬,她也要學習支撐過去。
她在祈求,祈求上天能賜她一個孩子,她要利用孩子作為報仇的籌碼。
也許,這樣做很冷血,說難聽點虎毒不食子,可她要對付的不是一般人。自然,就不能用一般的手段。芳華匆匆一別數十載,人生在世她豈會不知要為自己留下些什麼。
到了至今,她仿若已經沒有這個打算。姐姐都死了,慕容家的人都死光了。獨留她一個人在這蒼茫世間,試問怎能苟且偷生獨自存活著呢?
忽然覺得有些困頓,她打了個哈欠,起身將書折角合上,剩下的明兒繼續看。單手揉著發酸的肩膀,最近好像越來越嗜睡。她朝著寢宮內走去,連宮門都不屑合上。
在這裡就算是別人想要她的性命,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輕而易舉都能辦到的。可她不在乎,畏畏縮縮的活著,不正中別人下懷,以為她死不起。相反,她慕容灃若是不為慕容家,根本就不想活著。
站在寢宮外面的人,一直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他隱隱覺得心痛……
這樣的女子注定了不為誰而留下,更不會奮不顧身的愛上誰。
突然宮殿內傳來尖叫聲,夜澄宣想也沒想衝了進去。卻發現慕容灃瑟瑟發抖的坐在地上,床榻上是一個死掉的貓兒。渾身肚腸橫流,鮮血淋淋好不嚇人。
夜澄宣大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不要怕,朕帶你離開這裡。」
慕容灃沒有說話,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她為何會不知道他就站在宮殿外面,跟著他走出冷宮也好。這幾天以來,相信他也想得很清楚了。
「不要……我不要離開冷宮。離開後,還不是一樣要面對死。與其死在你面前,不如老死在這座冷宮內。」慕容灃的小手夜澄宣的衣襟,竭力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見到她眼眸裡流露出來的傷感和懼怕,那一刻夜澄宣終於橫了下心。
既然慕容洛已經死了,那麼他應該把原本給的愛全部給眼前的人也不錯。
「不會,你不需要死。朕會給你一塊免死令牌,這樣你就不需要死了。」夜澄宣低聲說著,抱著懷中瘦的不像話的人,心揪著一團,疼不可耐。
免死令牌,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令牌是做什麼用的。可,她卻低估了眼前人對自己的疼愛。
姐姐,哪怕是再利用一次他的愛又何妨。從灃兒流落青樓那天起,就發過誓。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做那個天真又善良的病秧子,我要步步為營,事事算計。良禽擇木而棲,我也懂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做不到兩全其美,我唯有犧牲眼前的幸福。
「不走了,離開冷宮又如何?她們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的……」慕容灃低下頭,鎖在夜澄宣的懷裡不斷的瑟瑟顫抖著。
他瞇起雙眼,幾天未見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想來也只有一個人才會這麼對待她。「是不是皇后?只要你說出來,朕就會為你做主。」
慕容灃沒有說話,雙眼裡充滿了恐懼,一聽到夜澄宣提到皇后二字,雙手摀住耳朵,痛苦的哭出聲來。
夜澄宣抱著她走出了冷宮,抱著她進了自己的寢宮。這是所有妃子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可偏偏卻讓,慕容灃唾手可得,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把她放在床榻上,夜澄宣正欲走,灃兒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掌。「我怕,不要走好不好?」
看了這麼多天書,也明白就算是再不想,也要學著堅強。不管有多麼受傷,也不能退縮。
她不能忘記,那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七皇子。第一次見到七皇子的時候,她的心都在顫抖。出生在慕容家,她見識過不少的黑暗,諸多的勾心鬥角,明爭暗鬥。
可,比起皇室來,她所見到的,所經歷的根本算不得什麼。
夜澄宣片刻微楞,「你確定,不是討厭朕嗎?朕強迫過你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轍。」
姐夫,既然玄氏家族是你面前最大的障礙。那麼,灃兒願意為你做開路先鋒。到時候,我要我們慕容家吐氣揚眉,光耀門楣。
灃兒朝著夜澄宣點點頭,雙眼裡充滿了信任。他的心就在瞬間融化,洛兒也許朕忘不掉你,上天卻給了朕另外一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