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滿與拓跋熙相攜離去之時,那個小毛獨自一人出現在掃帚老兄與奶牛大姐殉情的死亡之地。他的眼神冷漠,一點也不像之前抱著小滿撒嬌的小男孩,而是一個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飽經滄桑氣質。
迎風而立,乍然飄起的衣衫一角亂舞,凌亂卻有著一種獨特的味道。
他一動也不動,似乎成了一座靜止的雕像。
沒片刻時間,一個黑衣婦人匆匆從一個地方趕來,上前之時,立刻恭敬地雙膝及地,「門主,屬下來遲。」
垂下的鼻子敏感地打了個哈欠,婦人茫然抬頭,沒有多餘感情,只是用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問道:「門主,風與雨,他們……」死了,這兩字被卡在喉嚨中,硬生生嚥了回去。
小毛僅是化名,小毛實則就是無心門門主,他叫無人能敵,他真正的年齡是三十歲,因為在娘胎之中被刻意下了詛咒,導致他如今而立之年還保持著這等小孩相貌。雖然表相停滯不前,但他的功力深不可測,這就是之前拓跋熙隱隱覺得此小孩不對勁的感覺。
無人能敵還是沉默,黑衣婦人也不敢多嘴,門主的手段可是非常殘忍狠毒的,她雖然身為門主之母,也沒有享有優惠待遇,只是以屬下的職位盡心盡力地呆在他的身旁,小心輔佐。無心門中的人皆為寡情之輩,門中之人個個只會為自己著想,無人會念到他人。
無人能敵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風與雨去了,四大頭牌殺手一下子死了兩個,你回去門中坐鎮,從下面的堂主中選出兩個作為繼承者。」
黑衣婦人聽命行事,站起身後,忙恭謹地應道:「屬下這就去辦。」
還未離去,又被叫住了,黑衣婦人再次回首,不解地望著熟悉的門主,後者接下來的話語讓她更加迷茫,「你去告訴買主,這次買賣,我無人能敵決定不接了,就此作罷,至於佣金方面,雙倍退回去。」
黑衣婦人沒有多加追問,應和了句,「屬下告退。」蹙起的眉角卻昭示了她的疑惑,為何門主這麼做?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無心門的宗旨就是保證任務完成到底,如果一次失敗,會永遠繼續下去,為何門主此次做出如此出人意料、敗壞門風的舉動呢?
無人能敵眉頭一挑,嘴角帶著抹冷笑,眼神望向空曠之野,思緒飄遠……
* * * * * *
黑衣劍客之事,在小滿與拓跋熙冒著黑燈瞎火趕回城東之時,已經被遠遠拋在腦海深處了。
小滿的記憶是跳躍式的,拓跋熙深有感觸,因為小滿纏著他問東問西,全是關於那位美女華離的事跡,只是被自己一句「不知道給阻擋回去了」。
事實上,拓跋熙還對於華離還真的是一問三不知,不是瞞著小滿,而是對於一個陌生的女子,他又沒有好奇之心,沒有崇拜之心,只是略微見過一次,聽聞過她的美名而已,除此之外,沒了……
小滿對於那個驚鴻一瞥始終停留於腦海的一角,自小就對美的東西挺感興趣的,所以很想一探到底,哼哼……這個美女對拓跋熙的態度挺親熱的,明明就是認識的,他還嘴硬狡辯,哼哼……等著瞧,以後肯定就揪住你的小辮子的……
小滿幸災樂禍起來……
兩人晃悠著大街,夜晚的大街上並無淒涼的氛圍,反而是一和樂融融的熱鬧。
拓跋熙有些疲憊,揉著發酸的眼角,低聲朝著還生龍活虎的小滿言道:「我們回去吧?」
本來還在左顧右盼的小滿,這才想起了早上出門前信誓旦旦的「野豬大改造計劃」,經過這一波多折,還真是有點掃興,計劃只實施了第一站,不過,小滿畢竟是個凡事都朝著好的方面想的傢伙,外加某點只要有關「俠女名聲的大事」都非常熱衷,很有毅力。這不,雀躍的心態又轉移到她心上了……
「不行,你看,」小滿伸出一根白玉般的蔥指指向一望無垠的天空,繁星閃耀著,有一種迷人的媚態,拓跋熙的眸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小滿滿意地續口,「今夜月明星燦,這是逛某個地方的好時機啊,天賜良機,如果不多加珍惜,會畢生後悔莫急的。」
拓跋熙一臉疑惑,不解……
小滿大眼眨了兩下,拉著拓跋熙的袖子,往側邊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大門準備大搖大擺地進去,後者幾乎傻眼了,幾乎半是被拖進去的……
青樓楚館——怡紅院——
進門之後,花枝招展、滿是濃郁脂粉的艷裝女子都諂媚地近了拓跋熙的身,拓跋熙眼神一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遭遇了何等慘境,這個笨蛋女人把自己給拖進了「狼窟」。
「都給我站住。」拓跋熙沉聲喝道,他對花粉過敏,對於這麼紅粉菲菲色女人一擁而上十分感冒,壓根就沒丁點興趣,露出一臉厭惡之情。
小滿也發覺到他的不對勁,這傢伙居然摀住了鼻子,看來事情大條了。她豪爽地大手一揮,高喊了聲,「都給退下,讓老鴇上來。」
拓跋熙本以為老鴇應該打扮得比青樓女子還要濃艷,沒想到前來的是一個打扮清麗可人、甚至談得上清純的姑娘,她冷淡地瞥了一眼小滿,再掠過拓跋熙,黑眸閃動了一下,聲音清亮,「兩位客官,找我有什麼事?」
拓跋熙沒有出聲,但是摀住鼻子的手卻緩緩放下了,小滿卻驚叫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不過倒是問出了他的心聲,「你就是怡紅院的老鴇?」
「我是這裡的老鴇薛紫夜,姑娘你要找誰?」老鴇倒是客氣,眼睛也不眨一眼,嘴唇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