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好內疚而又疼惜的趴在趙晴的身上:「媽媽,你已經睡了兩天了,應該起來了。你起來看看懷珠。是懷珠不好,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負了你的恩情,卻還害你身受重傷。媽媽,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懷珠就跟著你去,媽媽,你千萬便不要我,不要拋下我。懷珠一個人會害怕。懷珠永遠是你的懷珠,媽媽……」
掌中的手指動了一下,她驚喜抬頭,卻見趙晴仍舊沉睡著。她的身上擺滿了管道、監護儀器,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她的心更加酸痛,卻有人從後輕扶著她的肩。她重重的揮開,一掌便拍在來人的臉上。他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來到趙晴的跟前。
她上前推開他:「葉墨,你滾,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他低頭凝望了一眼趙晴,充滿著憐惜和指責:「媽媽,你這般煞費苦心,想要讓安好與我永遠分開。只是,何苦要搭上自己生命的代價?」
「葉墨,你別貓哭老鼠假慈悲。是你,推媽媽下來的,是你。」
「我說過,我沒有。是她自己跳下來的,我甚至沒有碰她。」
「你沒有碰過她?哈哈……葉墨,當年,如果不是我跳海,你早就一槍殺了我,我就不必再留在這個世界上害人害已。」
「安好,我始終不明白,當時你為什麼會那麼的怕我?」他的臉上浮著沉重的疑惑,這個疑問他心中積壓了許多年,每個午夜夢迴,都是她激憤跳海的臉孔。
「為什麼我明明來了,為什麼我已經來救你了,你卻要一腳跳下去,連衣角都不讓我碰?」
「哼,讓你碰嗎?讓你親手一刀殺了我嗎?」
「安好,我殺你?我為什麼要殺你?」
「你不想我留在這個世間,你一直養著我,只是因為我肚子裡的小杜。黎真琴卻是連我和小杜都不會放過的。一屍兩命,是她最願意看到的結果。」
「那是黎真琴而已,不是我。」
「葉墨,到了今天,你還不說真話嗎?我親耳聽到的,你和黎真琴的對話,你口口聲聲的說道:祝安好,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容不得任何人對我欺騙和背叛,媽媽的仇我會報,我自己的仇,更是會報得徹徹底底。你還說:對我來說,身邊的女人是誰,我真的覺得沒多大差異。」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拔開他伸過來的手,那陳年的舊事已經昏黃帶上了血痂,但卻仍散發著讓她駭寒的臭味:「你敢說,你沒說過這些話?」
「這些話我是說過,但是,我只是要騙黎真琴的,不是說給你聽的。」葉墨重重的靠向牆壁:「就只為了這幾句斷章取義的說話,你便一心一意的認為,我會殺了你,我從來都不曾愛過你?」
「是的,因為,這就是真相。」因為,在上一輩子,我重生之前,你也這樣說過。我不相信你,對你處處提防,我才可以生下小杜,才可以苟活至今。
「祝安好,你實在令我太失望。你這一生,居然從來不曾瞭解過我。長長的10年,從你15歲的時候開始,我在你的心裡,竟一直都輕賤如此的嗎?一個小人,一個卑鄙到連自己的妻子兒子都狠心的殺害的男人,一個狠毒到連自己女人救命恩人都可以一手捏死的男人。祝安好,一直以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祝安好望著葉墨呆呆的走出病房,他的背影很蕭索,非常悲傷。像心窩的某一處碎掉了。
可是,心,他明明沒有。如果有,他又怎麼捨得把媽媽從二樓的窗台扔下,而只為了那一些能讓她記起從前的相片。
葉墨永遠不會知道,她對他的恐懼和不信任來自上一輩子的時空,她在那個已經漸漸模糊的前世記憶裡,錯讀著他此生的堅持和隱忍。
她害怕他,害怕被別人開膛剖腹,奪去自己的生命和孩子,那穿透兩世的仇恨和恐懼,把她所有理智都推開極其偏執的一端。
那一場,讓他們得以相伴糾纏至今的重生,卻注定了他永遠得不到她完全出自身心的依賴和信任。
3天後,葉墨把祝安好拖離醫院,他把她帶到酒店,酒店套房裝點得喜氣洋洋,大大的花球,玫瑰花在窗前,地下,床邊裝點著,圓圓的俗氣的心形圖案,滿室皆是。
他幫她把婚紗套在身上,她瞪著眼睛望著他:「葉墨,我說過,我不結婚。」
他很溫柔,望著一身白色紗裙的她,陶醉的摸著她婚紗領子上的珠子:「安好,你真漂亮。」
她在他的耳邊尖叫:「葉墨,我說過,我不結婚。我的媽媽還躺在醫院裡沒有醒,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和我的殺母仇人結婚。」
「明天是你媽媽為我們精心挑選的好日子,我們一定要聽她的話,好好的結婚,也許她就能醒過來。」
她衝著他就撞了過去,她的額頭撞到他的下巴,痛得發昏,他心痛的撫了一下她還在疼痛的額頭:「安好,痛不痛?」
「真是瘋了,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我不結婚。我不會嫁給你,我還要離婚。」
「離婚?等我們結婚了再說。」
「你……」
他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說話,尤自拔著她的長髮:「今晚,好好的在這兒休息,曉玲她們睡在隔壁。媽媽那兒,我派了人照顧,你可以放心。」
她簡直要崩潰:「葉墨,放過我吧。你要我和你結婚,除非明天,你抱著我的屍體走進禮堂。」
他的手終於停下來,黑瞳淡淡的望她:「那麼,你要什麼?才會和我結婚。」
「啊哈哈……好啊,我和你結婚,把你的一切都給我。」
「好的。」他幾乎不經思考就答允了她。然後,她看到桌子上擺著的一份早就預備好的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