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的對他笑了笑,他抿著的嘴角便輕輕的向兩側漾開,我被那突然毫無預兆展露的笑容刺得有點傻,便傻傻的把他的兒子遞回給他。
他卻轉了身,並不接我手上的孩子。我就只好抱著別人的兒子,跟著他進了客廳,上了樓梯,轉了一個彎,再走了大概10步,進了一間淡雅溫暖的睡房。
我很自然的把小豬放到床上,分開他吊在我的頸上的小手時,還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他的小臉。
抬起頭來,才發現房間和兒子的主人正高高的站在我的身側,高大挺拔的身子釋出的陰影籠罩著我。
我試圖站起,他卻坐了下來,長長的手臂跨過我,落在小豬的頭上,他撫著小豬的頭髮,輕輕的說了句:「謝謝你……」
我才意識到,他在和我說話。我輕咳了一下,卻沒有膽量提醒他,他撫著兒子的手臂正圈住了我,雖然他的手臂並沒有真正的觸碰到我,但是,卻剛好圈住了我的退路。
只要我動一下,就必然會碰到他的手臂,甚至一不小心便可能撞到他的懷裡。
我尋思著,從記憶中的電視劇中,分析出我貿然站起的話,不但逃不出去,還可能會成為進到人家的豪宅內非禮男人的女人。
所以,我很安靜的,任他的手臂在我的肩側緩緩的動,偷眼看著他那移動的臂膀,他的手臂移動一下,我便向外挪一分,挪著挪著,我聽到一聲輕笑,我一轉頭……
撞上了他的臉頰。
正確的說:是我的臉貼上了他的臉頰。
那一刻,他深遂迷人的眼眸子,裝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溫柔,我跳了起來,顧不得會被叫非禮,用手掌推開他結實的胸膛,如箭一樣逃出門去。
到了大門口,他的車子停在我的旁邊:「我送你!」
我想拒絕,卻發現這條路上很少會出現出租車。我只好臉紅紅的坐進了空調車子裡。
我用手往熱熱的臉上扇風,他側過臉,微笑著:「很熱嗎?」
「嗯,熱死人了。」
他更大聲的笑,我止不住驚訝,盯了他一眼。外界傳聞他很冷酷,很深沉,最大的特點是:不會笑。
道聽途說果然靠不住。
他的車子開得很慢,慢得有點像是蝸牛在爬。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拖延時間,但這種想法被我自動屏蔽了。
人家葉氏總裁,時間比金錢更寶貴,怎麼可能會在路上浪費時間。不會,不會。
遠處一株高高的從斷崖之間向上挺拔生長的樹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棵樹上鮮紅冶艷的花層層疊疊的佈滿整棵大樹的枝頭,被微風吹得花枝亂顫,在夜色下顯得更加艷麗。
恍惚有著最溫柔又最殘酷的心動,我用手指貼著玻璃窗,情不自禁的一再回望:「真美……」
「那是鳳凰木,每年的這個時候,開得最鮮艷。」
「嗯,紅得像血一樣……」
一直平穩行進的車子突然就一窒,向著右側狠狠的偏了一偏,我一直過份蹦跳的心臟又被吊到嗓子眼上,有點嚇人的盯著他:「葉先生,請珍惜生命。」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凝結了千年的陰鬱,還帶著責備:「是啊,珍惜生命。」
一路無言,他把我送到樓下。我們家住的那一區,雖不比他的半山富貴,但也是獨立的小別墅。
我向他點了點頭,走遠了兩步,才對他說:「葉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愣了一下,才見他又漾出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幫我向趙伯母問好。」
「哦。」
我總算完好無缺的回到了房間,呆坐了一會兒,下意識的拉了拉窗簾,卻見大路上,暗黃的街燈下,葉墨還挨著車子倚著。
他倚著車子的姿勢極要人命,挺拔的上身,長腿懶懶的向前伸展,手上的一根煙明明滅滅。
從前無數次在這個窗口向外茫然的望,卻從不發覺,這街頭暗燈下,停多一輛車子,站多一個路人,便和諧的成為一處輝煌夜景。
明明懶洋洋的姿勢很普通,明明這輛車子並不搶眼,但卻讓我趴著看了好久。直到他抬頭向著我的窗子眺了一眼,我撲通一聲把頭縮了回來,良久後,向外偷看,才發現他的車後燈化成夜光中的一道小黃點,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見。
媽媽早上起來得比往常更早,望著狼吞苦咽的我,她淡淡的問:「昨晚送你回來的是葉墨?」
「啊……」我差點哽到,小心的點了點頭:「昨天,他的兒子在我們餐廳就餐,我送了他回去。」
「嗯。和葉墨打好交道,沒什麼不好。但是,像他這種吃人的狼,我還是那句話,離遠一點的好。」
「唔,我明白。」
我一直以為,媽媽把葉墨當作美洲獅,卻沒想到在她的眼裡,他是一匹狼。
媽媽自然是很疼愛我。否則碰著是別家的母親,女兒遇著了葉墨,必得好好的要女兒把他綁住,賴上去,賺或多或少的好處。
但是,她卻對我與葉墨的往來,頗有微詞。
但我隔天,還是來了找葉墨。
是抱著他的小豬兒子上來的。
小豬是認定了我這個媽媽,又從幼兒園逃跑來了我的酒店。可憐我當時正忙得昏頭轉向,他跟著我從前台跑到大堂,又跑去倉庫。葉墨今天,更絕,居然連那兩個石頭保鏢也沒跟著。
我便避無可避的成了小豬的保姆。
他很懂事的幫我擦汗:「媽媽,你好辛苦啊。」
「嗯。」
「那我們回家吧。」
我白了一眼他,沒見我在忙著嗎?
他很聰明的說:「爸爸會養我們。」
我又想暈,他很有義氣的握著小拳頭:「別怕,爸爸說,他誰都不想養,但養小杜和媽媽是他的責任。」
我沒辦法了,恐嚇著小豬把他平時與老爸聯繫的手機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