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躲在床底下的天星終於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此時的他卻並沒有一絲慣常的嬉皮笑臉的樣子,反倒是在溫綠漾的身上上上下下的看著,然後,右手也情不自禁的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剛才自己的心會跳的這般厲害呢?難道是心病又要發作了麼?
這般想著,他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將視線放在衣衫不整的溫綠漾身上,溫綠漾突然將眼睛轉向他,他才像是被誰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趕緊轉過頭去看著屋頂。
「主上,現在赫連訣可是還沒有走啊,我們還是趕緊趁機溜走才好……」
淚痕的臉上青一片白一片的,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那艷麗的紅雲已經隴上了他的整張臉頰,一直向脖頸耳根蔓延而去。
過了一會兒,淚痕才彷彿如夢初醒的像是大鵬展翅一般的躍上了旁邊因為忙於搜查而被禁衛軍忽視了的窗戶。
當然,他的臂彎之中,一左一右是天星和溫綠漾。
溫綠漾嚇的面色慘白,本來想要驚呼出聲,但是又想到他們之間一定不可以叫人發現了去,所以就只能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害怕的眼淚還是滴落在了天星的手心上。
天星一直還沉浸在方才看到溫綠漾近乎於赤裸的身體上打著轉,一時之間像是著了魔一般的看著溫綠漾哭泣的臉頰。
原來女人的身體竟然會是那個樣子的啊……為什麼女人的胸會凸出來那麼一塊,而且還跟男人的不一樣呢?
雖然宮外一直都流傳著他是個只會玩花玩草玩女人的繡花皇帝,但是也只有那玩花玩草的傳說是真的,至於那個「玩女人」,他就真的是名不副實了。
雖然他只是個才及笄的少年皇帝,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關於男歡女愛的事情,所以至今為止,他還是對女人很是陌生。直到剛才,他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的身體竟然會是那個樣子的,不知道摸上去會是什麼樣的手感呢?
今晚回宮之後,他一定要親自摸摸看才行。
而溫綠漾卻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天星心中的想法,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這傳說中的輕功會不會一下子失靈而將她整個人都掉落下去。她害怕的閉著眸子,耳際的風聲呼呼刮在自己的臉頰上,有種刀割一般的疼痛。
淚痕垂下眸子,很是輕易的便捕捉到了這個細小的細節。將自己寬大的衣袖往外翻轉了下,寬大的袖子便將溫綠漾遮擋其中,狂肆的風聲再也無法吹打在她的身上了。
但是,方纔的柔情終於還是在這一瞬間消散而去,剩下的,便只是冰冷漠然。
溫綠漾乖乖的縮在淚痕的懷裡,然而腦海之中卻突然浮現出一抹藍色的身影。
她怎麼可以將祁三天的事情給忘了呢?現在祁三天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鞋子都沒有,如果不在進宮之前將這些東西買了,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這樣想著,原本還很是戰戰兢兢的溫綠漾突然睜開眼睛,仰頭對淚痕說道:「停下來,我想要……我想要下去買東西……」
溫綠漾的聲音打破了淚痕和天星的思緒,天星誇張的張大了嘴巴,好像連一個鴨蛋都可以塞進去。
「不是吧,我還真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膽大的奴婢,你就不怕主上將你扔下去啊?」
溫綠漾的眼神中雖然仍舊是膽怯,但還是仰起頭來直視著淚痕。
「我想要下去買東西……可不可以……」
主上怎麼可能在這種逃命的險要關頭為了這個醜女人而停下來呢?如果是的話,那所有人都瘋了。
可是天星口中的主上,在溫綠漾面前果真是瘋了。
他竟然真的就慢慢發功落到了地上,雖然眼眸中依然盛滿著無止境的冰寒,但是如果仔細去看的話,分明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柔情蕩漾其中。
天星眼睜睜的瞪大了雙眸看看主上,又看看溫綠漾,有些頭疼的使勁抓著頭髮說道:「今天晚上, 果然所有人都不正常了。都是你啦,你這個醜女人,如果不能在一炷香時間內趕回來的話,我們可就真的將你拋在這裡自生自滅了啊……女人就是麻煩,尤其是醜女人……」
溫綠漾面色有些暈紅,她低著頭,說道:「謝謝,我現在就去,我保證,肯定會在一炷香之內趕回來的……」
說著,就趕緊慌裡慌張的往前面跑去。
天星嘟著嘴,看著前面那個跌跌撞撞向前而去的身影,有些躊躇的說道:「這個醜女人,再怎麼看都是一副對京城不熟的樣子。她真的能夠在一炷香之內趕回來嗎?」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據他們所知,京城之中唯一開門的衣店便只有那錦衣坊一家了。
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一臉都是焦急的溫綠漾。她手中緊緊攥著幾錠銀子,面容已然蒼白不堪。嘴唇輕輕抖動,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淚痕剛要上前,卻見那毛毛躁躁的天星卻已然上前,一把拉住滿臉淚痕的溫綠漾。
「你這個醜女人怎麼就這麼愛哭呢?剛才也不知道是誰那般膽大包天的質問我們…… 現在哭的樣子……簡直醜死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你這麼醜的女人……」
溫綠漾抽泣了一下,手心中緊緊的攥住銀子。
「我只是想要去給他買些衣物,他過的很不好…… 他過的不好,我便不好……只有他好好的,我才會好好的……」
這樣說著,腦海中又再次浮現出祁三天饑寒落魄的身影,溫綠漾再也忍受不住這幾日以來承受的心理壓力和折磨,突然不管不顧的一下子便撲入天星懷中嚎啕大哭。
淚痕的身體猛然僵硬,他看著嚎啕大哭的她,只覺得自己身體最深處最後一根神經也被硬生生的挑斷了,身體痛的瑟瑟發抖難以自持。
她果然是一直都在跟祁三天在一起啊。那麼他們現在,是真的已經在一起了麼?
而天星卻也是僵直了身體,怔怔的看著溫綠漾哭泣的側臉。再加上溫綠漾身上時不時的散發出一種海棠般的清香。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雙臂很是不自然的垂落在身前,胳膊抬起來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好久好久,他才知道咕奴一句。
「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那個……」
溫綠漾哭也哭累了,從天星的身上離開,淚眼朦朧的盯著天星的眼睛。
「你告訴我,現在哪裡有衣店?如果這次不能夠為他買衣物,那麼下次再有機會出宮就肯定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求求你,皇上……」
現在反倒知道他是皇上了?自從他們兩人相遇之後,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當過皇上。
「哼,現在知道我是皇帝了……」
天星小孩子一般的搗鼓著手,狠狠的卻又很是複雜的盯著溫綠漾。
「錦衣坊現在還未關門,我和天星現在便跟你去……」
突然,從他們的身後,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天星很是驚訝的看著眼前依然一臉沉靜的主上。
「主上,你今晚太不正常了……」
「真的嗎?謝謝你,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好人,是我之前錯怪你們了……」
是好人麼?
淚痕對於溫綠漾突然說出來的這個詞感到很是驚異起來。好人這個詞從來都跟他沾不上一丁點的關係,而如今被眼前這個柔弱卻又堅強的女人說出來,他只感到深深的諷刺疼痛。
在他們還很是親密的那個時候,她好像永遠都將自己看得如同毒蛇一般的冰冷危險,她的心裡,真的把他當成過好人麼?
就算以前是,那麼現在,他再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了。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今晚答應了你幫助了你,也只不過是想要還清你方才救過我的事情罷了……從今之後,我們互不相欠……當然,如果你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還是會不存有一絲一毫猶豫的立即殺了你……」最後幾句話,他還是強行忍耐著說了出來。
天星聽了,有些瞭然的點點頭。
嗯,不錯啊,這才是主上一貫的作風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他說出這些的語氣中,他好像可以捕捉到一些很是複雜的情緒。
「謝謝你們,我不會說出去的,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溫綠漾破涕為笑。清冷皎潔的月光映上了她明媚笑著的臉頰,有種令人很是舒服的美感。
天星又是看呆了眼。站在原地就像是個楞頭小子一樣。
淚痕眼神閃動片刻,在這一瞬間,他好像可以從這個女子的笑容裡,捕捉到曾經那個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