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
月本是個要強的女人,決不輕易掉淚。然而現在,卻再也忍不住,啜泣起來。
朱簫冰冷的目光,慢慢恢復了平和。他無法阻止自己對塵舞的心,難道,就能阻止別人嗎?
「對不起……你走吧。去找日。不要在我身邊了。」
月猛地抬起頭,目中,淚珠還在搖搖欲墜,然而,她的神色卻充滿了詫異。「你,你打算怎麼做?」
朱簫道:「我要去找塵舞。她需要我。」
月渾身一震,喃喃道:「可是,你可知道。一旦加入戰族,就代表此生都要為刺殺靈王而戰。只要靈王不倒下,殺戮便永不會停止。但靈王那樣強大……」
「我去。」朱簫堅定的道。這話一出口,他全身心便放鬆了下來,似乎在迷茫之中,找到了落腳點一般。
「我恨你。」月跺了跺腳,便消失在了高牆之後。
整條街越發安靜。
朱簫如一個石雕般,靜靜站在那裡。
二胡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止。月亮已經偏西。此時,正是夜最濃重的時候。這個時候的風,居然如此的冷。
朱簫微微歎息,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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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藥鋪,靜無人聲,無比的冷清。塵舞,真的沒在。她真的走了。
朱蕭沒有開燈,一個人安靜的站在黑暗之中。
他以為,這裡是他們的一個據點。即使還會離開,但也會再回來。所以,裝修時,很花了一番心思。而在這裡居住的這些日子,也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快樂。
這古香古色的屏風,塵舞曾經好奇的站在一邊查看,而他恰好在另一邊。他們的目光,在鏤空之處,一下子對上,那陣來自靈魂的震撼,至今還記憶猶深。
這舒適的沙發,塵舞最喜歡坐在這個位置,他坐在旁邊,想靠她近點。然而,他一靠近,她便悄悄的挪遠,他便又靠近,直到她已經緊緊貼著邊上。然後,她會橫他一眼。現在想起來,朱蕭唇邊還是不由自主的掛上一抹笑意。
黃昏,他把晾曬在院子裡的中藥收起來,而她總是手忙腳亂的幫倒忙。
每一天,他都會不由自主的看向牆上的金屬古鐘,等待著塵舞放學,覺得每一秒都那麼漫長。然而,塵舞回到後,他又恨不得時間能夠慢下來。
曾經的記憶,如此美好,如此甜蜜。然而,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黑暗的冷清之中,啃咬著思念的苦果。
朱蕭的心,剎那間沉入了黑暗的深淵,痛不欲生。
一聲貓叫,將他喚醒。
原來是琥珀。
黑夜中,那雙亮黃色的眸子,閃閃發光。哦,他差點忘了,還有這隻貓。
他答應了塵舞,絕對要負責的。
俯身抱起貓,他略粗魯的推了推那毛茸茸的腦袋。「又跑哪去了?不好好捉老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貓舒服的閉上了眼,圓溜溜的眼睛,瞇成了條縫。
「琥珀,媽媽生爸爸的氣,離開爸爸了。」
對琥珀,他總是自稱「爸爸」,而把塵舞稱為「媽媽」。
一想起塵舞初聽到這個稱呼時,滿面通紅的樣子,朱蕭的唇角便略略勾起,憂傷的神情,也略微消失。
「我們一起去找她,把她帶回家,好嗎?」
貓低低叫了一聲,算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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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陽光,已變得很熱。空氣中,漲滿著飽和的熱氣。
這是個僻靜的街角,很破舊的麵攤店,筷子已被咬得有些殘缺過尖。
塵舞用這雙深黑的筷子,挑起幾根麵條,驚覺到自己對這樣一雙筷子的陌生的反感,對這個碗口的殘缺的敏感。
在以前,她從未嫌棄過這些。
放下筷子,她微微歎了口氣。
跟朱簫在一起生活的這短短一個多月,竟讓她改變了這麼多。
他的溫柔對待,無微不至的照料和呵護,不知不覺,已讓她的冷漠無情,變得多愁善感。
正當她要歎第二口氣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問:「怎樣?準備好了嗎?」
她抬起眼眸,面前站著的高瘦男子,正是辛俞。
收拾起破碎的心情,她勉強勾了勾嘴角,恢復了淡漠神色。「是的。」
她知道,此生的剩餘時間,她必定要忘掉自己,忘掉所有的愛恨,全身心只想著復仇。直到仇人倒下的那一天。
不能後退,只能前進。
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使命。
而朱簫,不過只是個無法實現的,遙遠的夢境。
辛俞仔細的看了她半晌,道:「好。現在,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房間裡很安靜,一個年輕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跟她差不多大,甚至可能還小。正陷入瘋狂的狀態中,斷續的呻吟,讓人心驚。她的臉,雖然此刻略有些浮腫,但還是看出曾經的柔美嫵媚,
究竟是什麼,造成她這麼痛苦的呻吟?
辛俞似乎看出了塵舞的好奇,走上前,揭開了薄被一角。
天,她身上全是傷。
病服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無一分完好。
「看不見的部分,傷得更厲害。」辛俞放下被子。細心的掖好。
「誰?怎樣造成的?」塵舞只覺得心被什麼壓著了一般。
「靈王。她是我們的人。守在高級會所,靈王常去的高級會所。」
塵舞咬牙切齒。「為了探聽消息,就讓她以這樣的方式接近靈王?」
「不!不是我們派的,是她自願這麼做的。除了她,還有其她人。」
「自願?」塵舞微微一震。
「對!」辛俞的臉頰由於痛苦而抽動,眼中一抹痛色。「她們帶回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途徑獲得的都有用。」
不錯,男人,無論在清醒的時候,嘴巴有多嚴,但喝醉後,總會或多或少透露點信息的,更何況,是在這些嬌柔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面前。
塵舞眼中已經冒出了熱浪。「為什麼,她們為什麼甘願讓靈王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