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舞,塵舞?你怎麼了?你們對塵舞做了什麼?」他瞪著詭者吼道。
詭者笑得詭異。「不是我們。是朱醫生你,正在傷害自己的影子。」
他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有趣極了。
「我?我在傷害我的影子?」朱簫惶然不解。
「對。你不是想知道秘密嗎——影子和主人,為什麼不能相愛,不能結合……」詭者頓住,眼神掠過塵舞。
後者已停止顫抖,恢復了平靜。
她臉上也現出詫異的神色,彷彿對自己剛才的異常反應也極為不解。
她似乎也完全不知道這個秘密。
朱簫看向塵舞,想到了什麼般,他的瞳孔一陣收縮。「你是說,塵舞剛才那麼痛苦,是因為感受到我……?」
「不錯。她的體內,有你的血液。這等於你們倆的血液,同時在她體內流淌。所以,當你對她表示愛慕,而她也對你有同樣的感覺時,你們倆的血液,就會在她體內加速流動。沒有人能經受得住這樣的衝擊。」詭者緩緩道。
朱簫渾身一震,他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完全忘了詭者和月的存在。
他現在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
除了塵舞,再沒有任何別的人。
那麼,剛才,塵舞也對自己有感覺嗎?
原來,並不只是他……
朱簫的心裡,似乎同時有幾百朵鮮花,在同時綻放。
他薄薄的唇角,也微微上翹起來。
「你覺得這個很好笑嗎?」月一直在瞅著他,這時納悶的道:「你不覺得很殘酷嗎?」
朱簫猛地斂住笑容,那個優美的弧度,還來不及綻開,就已凝在了嘴邊。
如果是這樣,如果注定了主人和影子無法結合,那麼,即使塵舞愛上了他,又怎樣呢?
他一下子從無比快活的天堂,掉落到了無比淒慘悲涼的地獄中。
「你們注定了無法結合,永遠……」月的話,像個咒語。
永遠——也無法結合嗎?
朱簫胸口似乎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起來。
「進來吧,朱醫生。」詭者陰森的聲音才響起,朱蕭便被拖進了門裡,門也隨即關閉。
一道人影撞開門,飛速衝了進來,「彭」一聲,直接摔到了牆上。
接著,另一個纖瘦的身影,在被撞開的門縫裡,掠了進來。
月滑落到了地上。
跟進來的,當然是塵舞。
「明知一進我的結界,就失去靈力,等同於普通人。你為什麼還進來?」詭者盯著她,怪笑道。
現在,一切已盡在他的掌握中。
塵舞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失去靈力?」朱簫吃了一驚。
「在外面我靈力比不過你。我們何不在這裡公平搏一搏?」月自地上爬起來,滿臉怨恨。
卷髮凌亂的散落在臉側,額頭上蹭破了皮,滲出血絲,她看起來很狼狽。
她一拳砸向塵舞。
塵舞來不及迴避,悶哼了一聲,痛苦的彎下了腰。長髮垂落,遮住了白瓷般的臉頰,纖瘦的手臂,按壓住腹部。
月冷笑,再次攻過去。
手臂卻在半空被一雙手鉗住。
她頓住,看向朱簫。
「還有我呢。」朱簫冷聲道,臉色極難看,用力一推,月便跌坐到了地上。
「我從不打女人,不過,如果你再碰她,我決不留情。」
月怔怔坐在地上,臉色陣青陣白,喃喃道:「醫聖哥哥,為了她,你竟這樣對我?」
一滴晶瑩的淚珠,自湛藍色的眼眸中滑落下來,她甚至身子都在發抖。
月看向詭者,道:「詭者,如果你殺了塵舞,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從。」
「真的什麼都行?」詭者的目光,落在了月的眼睛,頭髮,胸部,和柔軟的腰上。他喉結隱隱動了一下。
眼中的猥瑣,令他看來面目可憎。
朱簫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瞪向月。「你瘋了嗎?」
「是的,我瘋了。因為你。」月露出無比淒涼的笑容。
這原本天真活潑的少女,現在看起來像深閨怨婦。
朱簫歎了口氣。「感情是強求不了的,你又何必勉強?」
「你也知道感情強求不了,那你又為什麼勉強?」月冷笑。
朱簫愣住。
是啊,既然知道,注定無法實現,為什麼還要奢望?
人,為什麼會有七情六慾?
如果無慾無求,是不是會活得更灑脫?
朱簫的心,就像柔嫩的豆腐,輕輕的觸碰,也會造成重傷。
「那麼,塵舞非死不可了。」詭者緩緩道。
朱蕭大吃一驚。
詭者居然會答應月這樣荒唐的要求!
「你不是想讓我治病嗎?」朱簫勉強自己冷靜下來,護在了塵舞面前。
「是,那又怎樣?」
「如果你殺了塵舞,我決不會給你治病。」朱簫一字一句的道。
詭者盯著他,半晌,笑了笑,道:「你現在,還沒有醫力吧。」
朱簫猶豫了一下:「是。但我以後總會有的。」
「但我好像已不能再等了,怎麼辦?」詭者搖搖頭,歎了口氣。
「你想怎麼做?」朱簫恐懼道。
「只有情緒的巨大波動,才能讓醫聖的醫力復甦。」詭者看著陰暗角落的某處,似乎在回憶什麼。
朱簫不解。
「這是一個高人告訴我的。」詭者收回視線,笑了笑。「很不幸,能讓朱醫生情緒波動的辦法,我目前只想到一個。」
在一瞬間,朱簫彷彿被置身冰窟般,手腳冰涼,甚至連骨髓,也都一片冰冷。他只聽見一個失神麻木的聲音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