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直接帶我走,恐怕更容易些。」、
那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毫無血色。
他忽然很慚愧——他何德何能,換來她死命的守護。
「可是,你也沒離開啊,即使大家都走完了。」一絲尊敬的神色,在塵舞眼底掠過。
醫院的草地上,人們悠閒的散步,孩童們忘卻了病痛,快樂的戲耍。
「我很崇拜醫生。」
「哦?」
他很想知道她的過去。她看起來那麼神秘。
「嗯。在我的靈力顯現前,我甚至想過當醫生。」
朱簫渾身一震。「你也是長大後才發現自己有『靈力』的嗎?」
「對。15歲。」
朱簫同情的看著她。「一開始,是不是很難接受?」
她目光從遠處落回到朱簫身上。「不,有靈力真好。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她冷漠的目中,似乎湧上了層淡淡的仇恨。
「不怕別人把你當怪物?」
「怪物?」塵舞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擁有決定人們生死的大權,還擔心被看成怪物?」
朱簫默認。
塵舞笑了笑。「放心好了,人們只會把你當寶貝。」
「所以都來搶我?」他皺眉。
塵舞沒有說話。
「如果要一直這樣躲避,我寧願還像以前那樣,用手術治療病人。」他苦笑。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
「這正是我討厭的。」他嘴角下撇。「我可以拯救任何人,卻時刻需要保護。」
「所以,才會有影子的誕生。」塵舞若有所思。
「影子?」
「我就是你的影子。」塵舞緩緩道。
朱簫渾身一震。
影子。沒有語言,沒有感情,默默的相伴,默默的保護。多貼切的名字!
「為了讓你成為我的影子,我爺爺給了你很多錢?」
「或者說,相當於錢的東西。」塵舞點頭。
朱簫猶豫了一會,卻還是忍不住問:「你會一直保護我?」
她點頭。「除非我死,否則,是的,我會一直保護你。」她聲音很低,但很堅定。
他心頭一震,好像有一朵花,在悄悄的綻放。剛才莫名的煩躁,忽然間煙消雲散。
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照落在兩人身上。暖暖的,帶著芬芳。 沒有黑衣人,沒有詭異的事情,一切是那樣的平靜詳和。
他微仰起頭,閉上眼,感受著陽光在臉上溫暖的撫弄。他身著綠色的長大褂,而她,是深綠色的雪紡長裙。她真的,很像是他的影子。
他忽然不再覺得憂慮。要來的,就讓它來好了。
他的「醫力」,要恢復就恢復好了。有何不好呢?以後,他就不用長時間的手術,就可以治療任何人。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
朱簫睜開眼,側頭,沖塵舞微微一笑。耀眼的陽光,似乎也因他這一笑而黯然失色。他柔和的聲音,低聲說:「謝謝你。我的影子。」
塵舞立刻僵在了那裡,屏住氣息,似乎在極力控制著什麼。良久,她強迫自己轉開目光。
「……失陪。」說完,她轉過身,匆匆沿著走廊,跑向盡頭,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她跑得那樣匆忙,微卷的長髮,被風吹得向後飄落,柔軟的長裙,也緊緊貼著她嬌柔的軀體,向後飛舞。
他目送著她,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盡頭。嘴角那抹弧度有增無減。
塵舞跑進空無一人的樓梯間,用手緊緊摀住狂跳得完全不受控制的胸口。剛才,一對上他俊美的笑容,她忽然發現自己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劇烈。她到底怎麼了?
塵舞怔怔的看著雪白的牆壁,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走廊上,朱簫正要去換衣服。這時,一個嬌柔的聲音喊道:「朱醫生。」
是那名護士,剛才在手術室裡扶他的。朱簫似乎記得,她叫劉穎。
他停下,等著劉穎走近。「什麼事?」
「是這樣的。」劉穎本來想好的一肚子話,一對上朱簫清澈的眼眸,頓時忘得一乾二淨。「我,哦,不,我們……」她臉上一片潮紅,結結巴巴。
朱簫挑了挑眉,手插進衣兜,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劉穎的臉,紅得愈發厲害。但總算能把話說完。「今晚,我們科室,想去吃飯,您去嗎?」
「我考慮考慮。」朱簫說。晚上活動,恐怕還要徵求一下塵舞的意見吧。如果不想她這麼辛苦。
沒想到塵舞只是淡淡的說:「你決定。」
朱簫自言自語:「好久沒有夜間活動了,那就去吧。」
夜間活動?塵舞忽然想起昨天的美美。唔,她並不笨,男人的生理需要,她也瞭解一些。作為男人的影子,她還是必須給對方一些空間。
於是塵舞說:「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你不想去嗎?」朱簫失望的問。
塵舞點頭。
「那如果我出事怎麼辦?」朱簫還不死心。他原本答應去,只不過是想帶塵舞去。她年紀輕輕,每天都沒有娛樂,沒有活動。連他都看不下去。
「我會很快趕到。」
「好吧。」朱簫只好說。
酒吧裡小小的活動室,有人玩殺人遊戲;有人聚在KTV前高歌,都玩得很投入,除了朱蕭。
這樣的聚會,以前也有過,為什麼這次卻漫長且無聊?
看了看腕表。不過才8點。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塵舞在幹什麼呢?看電視,還是像平時那樣,練功?
他走出活動室,來到走廊。
「朱醫生?」
他下意識的應了聲,看向那裡。
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自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黑襯衣,黑西褲,黑鞋子。
朱蕭瞳孔一陣收縮,慢慢後退。
「怎麼,不認得我了嗎?」
夜君!
「別過來。塵舞馬上就來了。」朱蕭企圖拖延時間。
「對,等她趕來時,你已經不在這裡了。」夜君滿不在乎的道。
朱簫忽然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