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特別是邊祖帆和高敏提供的情況來看,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性,兇手對吳科長家和二單元的作息時間瞭如指掌,說明他極有可能是生活在吳科長家周圍的人,所謂「周圍」自然包括空間距離。既指間接距離,又指直接距離。歐陽平在筆記本寫上「親友?」和「鄰人?」大概就包括這層意思。短短的四分鐘,兇手就完成了作案的全過程,並且迅速消失於無形。其中有不少值得思考的問題。
離開陳老師家的時候,吳科長問歐陽平可不可以收拾房間。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吳科長和女兒總歸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等我們的同志清理過現場之後,你們就可以收拾了。你愛人的遺體,我們會妥善保管的。你們儘管放心。金主任,您費心了。」
金主任知道歐陽平的意思:「歐陽隊長請放心,我馬上喊幾個人幫忙。」
歐陽平和劉大羽走進504室,左向東站在樓梯口朝樓下看。
「向東,法醫處的車子還沒有來嗎?」
「正在路上,估計快到了。」
正說著,一輛依維柯鳴著響笛緩慢地停在二單元的樓梯口,車子上面寫著「公安」兩個字。從車上跳下兩個人,他們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帶著白手套。第一個人的腋下夾著一個超長的塑料袋,後面一個人從車上拖出一副擔架。兩個人在柳文彬的引導下走進了樓梯口。
左向東一行四人上得樓來,有一個女人跟在四個人的後面,哭哭啼啼的。
「姐夫,我姐姐呢?」
吳科長朝客廳裡面指了指。
女人衝進房門,被吳科長拉住了:「曼萍,別進去,別影響公安同志工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啊!」
「小姨——」吳曉雨撲到女人的懷中。
大家七手八腳,將死者的遺體放進塑料袋,拉上拉鏈,再抬上擔架,然後抬出了504室。
「隊長,我們先走了。」柳文彬拎起刑偵箱,正準備往外走。
「柳文彬,等一下!」左向東突然道,他看歐陽平正蹲在地上對著幾米長的拖痕發愣。劉大羽蹲在他的對面。兩個人在思考同一個問題。
大理石上面大部分血跡已經凝固,這是指拖痕上的血跡,至於死者遺體下面的血跡,顏色還沒有完全發黑,在燈光的照耀下,還比較鮮艷,也比較濃稠。
「隊長,你是不是想——」左向東蹲在歐陽平的旁邊,看著歐陽平的臉。
「向東,你說說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歐陽平和劉大羽對左向東的想法比較重視。
「你是不是想提取大理石上的血樣?」
「向東,你說得沒錯,死者和兇手肯定有一段時間的搏鬥,至少是糾纏。」
「死者右手食指的指甲也有異樣。」劉大羽道。
「我明白了,如果兇手的身上有抓傷的話,很可能會流血,血滴在地上,又被拖痕和死者身上的血跡抹去或者掩蓋了。」
柳文彬已經打開了刑偵箱。
歐陽平用粉筆在拖痕的邊沿上標注了五個采血點——采血點呈等距離——相對而言。
劉大羽從刑偵箱裡面拿出五個玻璃試管,逐一遞給左向東。
左向東手拿棉棒,將采血點附近的血樣挑進試管內,然後遞給歐陽平。
歐陽平用木塞封住試管口,然後放入一個人塑料袋中。
最後,歐陽平還在主臥室和客廳的牆上仔細尋覓了一會——歐陽平心有不甘,現場勘查,有價值的發現幾乎沒有,兇手反偵察的意識很強啊!所以,歐陽平想做最後的努力,
當歐陽平走到主臥室門外右側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劉大羽同時蹲了下去。他們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一個比較長的、傾斜的劃痕,劃痕的位置在椅子上方的牆上,距離地面有四十公分的樣子。
這個劃痕應該是椅子倒下的時候,先碰到牆,然後倒在地上的時候留下的,這大概就是吳曉雨沒有驚醒、陳老師沒有特別在意的原因,椅子先倒在牆上,然後順著牆面倒在地上,椅子的重力在牆上被分解了許多。
劉大羽從刑偵箱裡面拿出一卷皮尺,量了一下劃痕的長度,是二十六公分,劃痕的起點比較深——呈凹陷狀,起點向下,一直到終點,越往下,劃痕越淺。
椅子還躺在原來的地方,劃痕消失之處,下方正是椅背的一角。
劉大羽扶起椅子,椅背左側的角上果然有一點白色的東西,應該是牆上的塗料。
歐陽平剛準備向吳科長瞭解情況的時候,又來了三個人,他們分別是吳科長的兩個弟弟和舅老爺。
從這幾個人和吳科長的對話中,歐陽平知道,是吳曉雨打電話給他們的。
歐陽平不得不挪地方了,他和劉明商量了一下,決定把談話地點改在挹江門派出所。
吳科長跟兩個兄弟,舅老爺和小姨子交代了幾句以後,在女兒吳曉雨的攙扶下,跟在歐陽平和劉大羽的後面走下樓去。
挹江門派出所就在工商銀行的對面。
到派出所的路,正好和吳科長拿牛奶的路線重合。歐陽平和劉大羽正好借此機會計算一下路程和時速。吳科長所提供的時間只是一個大概的時間。
從吳科長家出門,到煙酒專賣店,所用時間是兩分三十七秒——歐陽平和劉大雨用的是比較快的速度,早晨,時間緊,再加上吳科長離開家的時候沒有關門,所以,他的速度應該比較快,除去夜深道黑路不好走的因素之外,應該是三分鐘左右;從煙酒專賣店到報刊亭,用了兩分三十秒。
報刊亭就設在工商銀行的大門右邊,工商行門前的台階上站著不少人,正在等待銀行開門。銀行的捲簾門已經打開,但裡面的防盜欄還沒有開啟;報刊亭前面,有人在買報紙,有人在拿牛奶,報刊亭的主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背有些駝,買報紙和拿牛奶的人在議論著什麼,好像是剛剛發生在挹江花苑的案子。人們看到歐陽平一行人走過,立馬中斷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