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歐陽平和劉大羽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比較健談的彭五,自從束手就擒之後,就變成廟裡面的菩薩——不說一句話。
審訊的地點設在鎮公所歐陽平和劉大羽的房間。
歐陽平和劉大羽兩人審問,周穎記錄,魏所長和韓玲玲坐在周穎的旁邊。其他人跟著陳警官到望歸堂泡澡去了。這是歐陽平的意思。大家辛苦了好幾天,該放鬆放鬆了。
彭五耷拉著腦袋,本來就比較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他斜著身子,左腿伸直,右腿彎曲。他穿著一件深棕色夾克外套,裡面是一件白襯衫,下身穿一件藍色的帶豎條紋的褲子,腳上穿一雙黑色皮鞋,裡面是一雙黑色絲襪,右鞋跟已經磨成了三角形,整個鞋子已經走形。彭五應該算是一個既出色又盡業的演員,演什麼就要像什麼,還要有持之以恆的精神。
歐陽平和劉大羽、魏所長低語了幾句之後,審訊開始。
「彭五,你抬起頭來。」
彭五很聽話地抬起頭來,他瞇著眼睛,右眼角上粘著一塊分泌物;他的眼瞼有點紅腫。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刑偵隊這麼快就找到了他,事發突然,一時急火攻心,上火了。
「報上你的姓名。」
「姓彭名輝,光輝的『輝』」彭五在我們的故事裡面終於有了比較正式的名字,主角嗎?應該有一個像樣的名字。
「年齡?」
「四十三歲。」
「出生以後一直在北門鎮嗎?」歐陽平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彭五裝了四十年的跛子,這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先跟著父親在寧波生活,父親去世以後,我就回到了北門鎮。」
歐陽平看了一眼魏所長。魏所長點了點頭,意思大概是,彭五說得沒有錯。
「回到北門鎮,是在哪一年?」
「十八年前。」
歐陽平心中的疑慮總算有了一點答案。
「魏所長,這個時間對不對?」劉大羽小聲道。
「記不得了,不過,找人問一下,應該不難。我現在就去找高墨緣瞭解情況。」
魏所長和歐陽平低語了幾句,下樓去了。
劉大羽之所以要問這個問題,主要是考慮到李得貴遇害的時間,一個是在二十年前遇害,一個是十八年前回到北門鎮。這裡面應該有問題。
「家裡面都有一些什麼人?」在歐陽平的潛意識裡面,這潭水裡面並不只有彭五一條魚,一條魚是不可能把水弄得這麼渾的,時間也不會這麼久。
彭輝眨了幾下眼睛,然後瞇著眼睛道:「你們把我抓來,所為何事啊?」彭五拒絕回答與案件無關的問題,他的意思好像是:歐陽平提出的問題和案子好像沒有任何關係。
彭五話鋒陡轉,這使三個人感到很突然。雖然大家都有足夠的思想準備,但沒有想到彭五會來這一手。
「我們抓你,自然有抓你的道理。」
「你們抓高老闆也有道理嗎?」彭五的眼睛裡面放射咄咄逼人的光,嘴角上掛著一點很不自信的微笑。「無憑無據就把人抓來,有你們這麼辦案子的嗎?」很顯然,彭五對高墨緣一直都很關注。
彭五自作聰明,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他之所以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憑借的恐怕就是這一點。殊不知,他的狐狸尾巴早就露出來了。
歐陽平成竹在胸,自然不會按照彭五的思路來:「你先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至於我們為什麼要抓你,你心知肚明,我們會談到這個問題,但不是現在。」
「彭五,回答問題。不要把話題岔開。」劉大羽聲色俱厲。
劉大羽掏出一包香煙,彈出一支,用打火機將香煙點著了。
「我有五個兄弟。」
「都住在祠堂巷嗎?」
「是的,還有三個妹妹,都嫁人了。」
「你的父母呢?」
「母親還在,父親早年就去世了。」
「什麼時候去世的?」
「小妹出世前幾個月。」
「小妹今年多大?」
「十——十八歲。」
「還有嗎?」
「沒有了,就這些。」
「你沒有結婚嗎?」
「沒有。」
「為什麼?」
「我有殘疾,誰願意嫁給一個跛子呢?」彭五還在演戲。
「還有嗎?」
「沒有了。」彭五沒有提到自己的爺爺。
「彭五,你不是還有一個爺爺嗎?」劉大羽道。
彭五愣了一會,道:「這位同志說得沒錯,是有一個爺爺。」彭五沒有想到刑偵隊的同志們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你們在一起生活嗎?」劉大羽問。在劉大羽的印象中,應該是這樣。
「是的。」
「你們弟兄五個也沒有分家?」
「沒有。」
這應該算是五好家庭,祖孫三代,不對,至少應該是四代人了,竟然還能在一個灶台上吃飯,實屬難得,更何況,領導這個大家庭的是一個垂暮老人。彭老爹這個家長當得好啊!
那麼,彭家這麼多的人口,彭老爹是靠什麼把大家團結在一起的呢?
歐陽平和劉大羽頗感蹊蹺。
「你家住的房子的產權是誰的?」
「是我們家的。」
「原來不是毛家的嗎?」
「毛家後來敗落,連祠堂都沒有人打理了。」
「於是,毛家的房子就成了你們彭家的財產。」
「我們彭家一直住在祠堂巷,過去,那裡是傭人們住的地方。毛家的後人不在了,我們彭家就幫著照應。」
「祠堂巷和毛家祠堂只有一牆之隔,聽說也經常鬧鬼,別人家都搬走了,你們彭家為什麼一直住在那兒呢?」
「我們不信這個。」
彭家不但霸佔了毛家的房子,還可能和發生在毛家祠堂的歷史陳案有關,所以,歐陽平的出發點並不僅僅是解開9。1兇殺案的謎團。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挖的更深一點。這恐怕是這個故事更大的看點吧!各位看客一定要耐著性子往下看。
毛家祠堂的水井下面和密室裡面有五具骸骨,歐陽平也想給他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