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就是劉大羽的敘述:
九月三號的晚上,劉大羽、陳傑、魏所長和歐陽平、李文化分手之後,走進了祠堂巷。
夜晚的祠堂巷分外寂靜和黑暗,如果再聯想到後山密林深處的那些墳墓的話,你會覺得這也許就是通向地獄的一條路。
巷子很窄,巷子兩邊全是高牆,西邊的院牆比東邊的院牆高出一倍——一眼看不到牆頭。在手電筒的光束裡,也很模糊,讓人感到很壓抑。走在巷子裡面,你會擔心,這堵牆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來。
先前見到的一對男女應該是從這條巷子溜走的。
陳傑的手上拿著一把手電筒,三個人走到北院門跟前站住了,這扇院門裡面就是彭五的家。南邊這扇門是趙家。
陳傑將手電筒的光對準了西院牆,高老爺子提到的那扇門在什麼地方呢?如果是後堵起來的應該會留下痕跡。
手電筒的光在牆上掃了好一會。
「在——在這裡——門在這裡——」魏所長率先看到了。
順著魏所長手指的地方,劉大羽和陳傑也看到了。其實根本就看不到門,魏所長的根據是院牆上方一塊兩米左右長的條石——條石超出院牆一兩公分,上面有一些凸起的花紋,這顯然是門上方的承重條石。如果沒有這塊條石,很難發現下面是一個門,因為堵門用的青磚和院牆所用的青磚別無二致,連青磚的成色和縫隙都一樣。
這扇門的位置在兩個院門的中間——在兩個院門的斜對面,條石的長度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下面沒有台階,巷子本身就比較窄,有台階就會佔據比較大的空間。
魏所長敲了兩次門,門才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門裡面。門只開了一半。
「老三,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啊?」
「原來是魏所長啊!我們在看電視,沒有聽見。這麼晚了,你們有什麼事情嗎?」老三將兩扇門全部打開。
「這兩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這位是劉隊長,他們想找你爹問點事情。」
「快請進——快請進。」
彭三領著三個人七拐八繞,因為天太黑,看不清彭家大院裡面的情況,但劉大羽感覺到彭家地方比較大,房子比較多,房子也比較高大,這裡過去應該是毛家的房產,所以不會差到哪裡。
「這個院子住了幾戶人家?」
「就我們一家。」
「那是一個大家庭啊!」
「我們弟兄五個。」
「人丁興旺啊!」
「還有四個妹妹,都出嫁了。」
「隔壁院子裡面住了幾戶人家。」
「原來住五六戶人家,現在就剩下姓趙一家了。」
「為什麼?」
「毛家祠堂不是經常鬧鬼嗎?趙家也要搬走了。」
毛家祠堂的陰氣很盛啊!
「你們不怕嗎?」
「我們在這裡住了幾輩子,一直沒有出過事情。」
「搬走的這幾家出過事情嗎?」
「身體都不好。懷孕女人容易掉孩子。」
彭三在一個比較高大的房子前面站住了。他推開門,堂屋裡面坐著不少人,桌子上放著一台彩色電視機,電視機裡面正在播放《水滸傳》,正播到武松調查武大郎死因那一段。
彭三走進堂屋,跟一個謝了頂的老人嘀咕了幾句之後,老人從椅子上站起身:「都回自己屋裡去吧!老三,快請公安同志進來坐。」老人精神矍鑠,聲如洪鐘。
「老三,給同志們泡點茶。」老人大概是想支走兒子。
劉大羽和老人在大桌兩邊相對而坐。
劉大羽聞到了一股比較濃的酒味。老人紅光滿面。
剛開始,少不了一些寒暄,這裡不做贅述。讓我們直奔主題。
「老人家,毛家祠堂發生的事情,您聽說了嗎?」
「這麼大的動靜,能不知道嗎?」老人思維敏捷,「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老人倒也爽快。
劉大羽求之不得。
「你們彭家過去在毛家做過事情嗎?」
「我父母在毛家祠堂做過,上面幾代人都做過。」
「我們在毛家祠堂發現了三個密室,我們還在毛家祠堂的水井和密室裡面發現了五具屍骸,我們介入這個案子以後,茅二爹和陳風起在兩天時間裡面相繼出世。您住在這裡,和毛家祠堂只有一牆之隔,祖上又在毛家幫過傭,一定比較熟悉毛家祠堂的情況,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這——我彭大頭在北門鎮活了大半輩子,張家長,李家短,從來不摻和。」
「李得貴的死也很蹊蹺,您回憶一下,看看毛家祠堂的蹊蹺究竟出在什麼地方?」
「這——總得有一個由頭吧!風有起處,樹從根長。」
「彭老爹的意思是,我們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魏所長解釋道。
劉大羽也聽出了老人的弦外之音,老人雖然年事已高,但腦子卻相當清楚,言語之中透著小鎮人的謹慎和狡猾。
「這——我們在這裡說,就在這裡了。」老人似有顧慮,有顧慮就說明他知道一些事情。
「老人家,您覺得高墨緣這個人怎麼樣?」
老人沉思片刻,道:「人怎麼樣?我說不好,但我可以說點事情——我就事論事。」老人眉頭緊鎖,」我隨便說說,同志們姑且聽聽。」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彭老三端著三個茶杯走了進來。他將茶杯放在三個人的面前。
彭老爹把茶壺遞給彭老三:「老三,給我添點水。」這次比較明顯,老人是要支走彭老三,細心的劉大羽注意到,彭老爹在喝茶的時候,茶壺傾斜的角度接近於水平,他喝水的動作是吸,而不是喝,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茶壺比較大,不會這麼快就喝完的。
老人也太謹慎了,連自己的兒子都防著。
彭老三接過茶壺,猶豫了一會,他可能從茶壺的重量上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彭老三走出堂屋,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