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點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去年十一月八日,汪二爹家的二愣子結婚。附近村子的人家都去了。」汪隊長道,「只要是到汪二爹家喝喜酒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汪二爹家住在哪裡?」
「就在汪家貴家的北邊。」
前面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穿過一片樹林,路東邊閃出四間房子,房子四周有幾個大小高低不一的草堆,這應該是生產隊的社房,社房的斜對面兩百多米處有一個比較大的建築群,這應該就是汪隊長所說的伏龍寺。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通到寺廟的大門前。
柳家灣名副其實,這裡有兩多,一是柳樹多,二是水塘多。
汪家松的連襟就姓柳,叫柳三順,柳三順住在一個「人」字形的山坳裡面,山溝的入口處有一個三角形的水塘,水塘邊楊柳依依,一直拖到水面上。現在正值仲春,正是楊柳長得最旺盛的時候。
狗叫聲此起彼伏。
山坳裡面一共住了三戶人家,汪隊長在中間一家的院門口停了下來。
「什麼人?」牆頭上早有一個人伸著腦袋對外張望。
屋子裡面亮著燈光,還有一些嘈雜上,嘈雜聲中還有一點忙亂。
「柳骰子,是我——家會。」
「是你啊!嚇死我了,他們是誰?」柳骰子看了看劉大羽他們,顯得十分警覺。
「這是派出所的趙所長。他們是……」
「是派出所的趙所長啊!趙所長,你等一下,我這就個給你開門。」柳骰子大聲道,顯得十分熱情,他將「趙所長」三個字重複了兩遍,而且說得字正腔圓。
屋子裡面出現了一陣慌亂,還有移動板凳和開門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寂靜。
柳骰子慢吞吞地打開了院門。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堂屋裡面走了出來。
「三順,還沒有睡覺呢?」
「是家會啊!我當是誰呢?天這麼晚了,是哪陣風把你吹到柳家灣來了。喲,這不是趙所長嗎?真是稀客,你們這是……」
「我們來找你問點事情。」
「來,快請進。」
柳三順想把同志們往廚房領,可趙所長則領著大家徑直走進了堂屋:堂屋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桌子周圍擺了幾張長凳子和幾張椅子,長條桌上放著兩盞罩子燈,其中一盞已經熄滅了——燈芯還冒著煙。再看看地下,全是煙頭,屋子裡面充滿了煙味和酒味。這顯然是一場賭局留下的爛攤子。堂屋的後面有一扇門,門關著,但門閂沒有插上,賭徒們可能躲到後院去了。
「柳骰子,幫我弄點茶來。」柳三順道。
柳三順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三左右。
柳骰子一隻腳剛跨出門檻,就被趙所長叫住了:「不用了,柳骰子,你也坐下來。」
趙所長掏出一包香煙,打了一梭子。
「三順,把你那些客人都請出來吧!人多好說話。」
「趙所長,我們——我們只是玩玩,我們——我們可沒有聚眾賭博啊!」柳三順估計趙所長一行是來抓賭的。
「我們不是來抓賭的。我們是為公主墓的案子來的,這位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劉副隊長,想找你們瞭解一點情況。」
「原來是這麼回事,骰子,快讓他們進來吧!大夥兒閒著難受,無非是小打小鬧。」柳三順不打自招。
柳骰子打開後門,朝黑暗中招了一下手,沒有一點反應,柳三順走出後門,大聲道:「進來吧!公安同志是為公主墓的案子來的。」
院子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這些孫子,全溜了。」柳三順關上後門,「趙所長,要不,我去請他們。」
「不用了,我們先談。如果需要再去請。」劉大羽覺得,有時候,人少比較好說話。
趙所長的表情非常嚴肅:「我們三令五申,嚴禁賭博,今天讓我撞見了,這很不好。」既然撞見了,趙所長自然要說兩句,「幾個錢掙起來不容易,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誰贏誰輸都不好。」
「趙所長教訓的是,下次,我們再也不玩了。」柳三順連連點頭。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不要放空炮。今天,我們來瞭解一些情況,希望你們認真回答,將功贖罪。」
「是——是——是,我們一定坦白交代。」大概是受到了突然的驚嚇,柳骰子的語言表達出了問題。
嚴建華直想笑,但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