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汪二虎家的時候,時間是兩點二十五分。
奇怪的是,大家路過汪麻子家院門口的時候,汪麻子家的院門也上鎖了,而剛才大家路過這路的時候,門上好像沒有鎖。
小汪村的人有那麼一點神出鬼沒的意思。
汪家貴家仍然是鐵將軍把門。
陳傑決定先跟趙所長回西山鎮派出所,先把肚子問題解決了,天黑以後再進小汪村,至於其它村莊,等小汪村的調查工作有一點眉目或者說告一段落之後再行安排。既然同志們已經在小汪村發現了一根瓜籐,那就要繼續摸下去吧。有籐就一定有瓜。
七點半鍾左右,陳傑一行在趙所長的陪同下二進小汪村。
他們穿過竹林的時候,看見曹師傅家的屋子裡面閃動著昏暗的燈光,竹林裡面傳來小鳥的亂飛的聲音,大概是同志們的到來驚擾了它們的美夢。
沒有風,橋下的河水波平如鏡,所有的樹木在黑暗中靜默著。
「你們看,那是什麼?」說話的是李文化。他指著河西岸。那裡有兩點綠光。
左向東用手電筒朝李文化手指的方向照去。
「是一條狗。」韓玲玲道。
「好像是曹篾匠家的狗。」
「不錯,是曹篾匠家的大黃狗。」
蹊蹺的是,大黃狗對同志們和燈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它站起身,爬上河岸,搖搖尾巴,鑽進了竹林。
「這條狗太奇怪了。」左向東若有所思。
「見到生人不叫的狗,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見過嗎?」李文化走到趙所長的跟前。
「我經常到下面去執行公務,還真沒有見過這種不開口的狗。」趙所長望著消失在竹林之中的大黃狗,若有所思。
「二龍山的古怪不少啊!」嚴建華自言自語道。
滕主任他們的考古隊已經結束了公主墓的考古挖掘工作,喧鬧了一天的公主墓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因為走得匆忙,左向東危險被一塊大石頭絆倒。在陳傑的記憶之中,石頭所在的地方曾經是考古隊的帳篷。
李文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這塊石頭一大半在土裡面,一小半在土外面,石頭雖然看不出有什麼雕琢的痕跡,但形狀卻很特別。從露出地面這部分的形狀看,很像一個窩窩頭。這塊石頭在公主墓的正南方向,距離墓道口有十幾米。石頭的旁邊有兩棵高大異常的皂莢樹。
大家走進墓道,墓室的門已經被封堵起來。矩形墓坑像一個怪獸正在吞噬者黑暗和黑暗中的一切。公主墓的真相已經大白於天下,但發生在公主墓這起駭人聽聞的兇殺案卻了無頭緒,撲朔迷離。
在走進崖口前面的樹林的時候,韓玲玲突然拽了一下陳傑的衣袖,用手指著前邊的樹林,低聲道:「陳副隊,你看——」
「小韓,你看見什麼啦?」陳傑什麼都沒有看見。
「黑影,有一個黑影晃了一下。」
「在哪兒?」
「就在那兒——奇怪,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呢?」
「會不會是野獸啊!」左向東道。
「趙所長,二龍山有野獸嗎?」
「陳副隊,這裡有野豬,二十幾年前有狼。」
「不可能是野獸,野獸沒有這麼高啊!」
「要麼就是給野獸下套和設陷阱的人。
陳傑把手一揮,示意大家躲到幾塊大石頭的後面。
大家在石頭後面等了兩分鐘左右,還是沒有見到黑影。
「你們在這裡別動,我過去看看。」陳傑弓著腰,朝崖口走去。
很快,陳傑身影也不見了,兩分鐘以後,陳傑回來了。他沒有見到韓玲玲所說的黑影。
經過韓玲玲一次渲染之後,大家的心裡面不免有一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二龍山的夜晚太安靜了,安靜的令人窒息。樹林裡面傳來各種昆蟲的聲音,有高有低,有尖有細,有長有短。多數聲音是從草叢裡面傳出來的。
在同志們走進村口之前,村子裡面出現過一次狗叫聲,好像是特別為同志們預先準備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小汪村的狗還真不簡單,生人還沒有進村子,他們就感覺到了。這和曹師傅那條大黃狗比較起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汪家貴家的廚房裡面亮著燈光,兩個大人帶著兩個孩子正在吃晚飯。一條全身漆黑的狗從廚房裡面竄了出來,隨後走出來的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他就是汪家貴。
「你們找誰?」
「汪家貴,我是派出所的老趙。」
「是趙所長啊!吃過飯了嗎?」
「你們怎麼到現在才吃飯啊?」
「回來得遲。走,到這邊坐。」汪家貴丟下半碗稀飯和半個饅頭。
汪家貴把大家讓進正屋,關上房門。
「趙所長,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你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沒事,我已經吃飽了。說吧!」
「我們聽說桃花塢塌方的時候,汪二虎挖到了一個值錢的東西。」
「不錯,是有這麼回事情。」
「你是聽誰說的?」
「你們先告訴我,是誰跟你們說的?」
「這……」
「這件事情,我只跟一個人說過。」
看來是無法迴避了:「是曹師傅。」
汪家貴接過李文化手中的香煙,沉思片刻:「這件事情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陳傑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
「是你親眼所見嗎?」
堂屋的門被推開了,汪家貴的女人探進頭來:「得貴,讓同志們等一下,茶一會就端來。」
汪家貴把老婆推了出去:「你只管帶孩子們吃飯,不喊你,別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串。茶,我過一會過去端。」
女人趕緊縮回了腦袋,汪家貴看著老婆走進廚房,才將門關上,並插上了門閂。
「有人親眼看見了。」
「誰?」
「汪家松。」
「就是汪二虎家的鄰居汪麻子嗎?」
「不錯,一次,他在我家喝酒的時候,無意之中說漏了嘴。第二天酒醒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我家來讓我賭咒發誓,不要跟第二個人說。可我還是跟老表說了。」
「汪麻子是怎麼說的呢?」
「一天夜裡,汪麻子到桃花塢去挖寶貝,他到草叢裡面去解手,聽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走過去一看,是汪二虎和他老婆。好像是挖到了什麼東西,兩個人在泥土裡面一陣好找,好像是女人頭上戴的東西。」
「都有一些什麼東西?」
「有玉,還有十幾粒金豆子。」
「曹師傅說,還有翡翠和瑪瑙。」
「汪麻子只看見玉和金豆子。老表這個人說話喜歡添油加醋,沒有翡翠和瑪瑙。汪二虎用手搓金豆子,被汪麻子看見了——金閃閃的。」
「這些東西是不是賣給了那兩個賣貨郎?」
「這我就不知道了,汪麻子也不知道。不過汪麻子的話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得到了證實?」
「外村的人不知道,小汪村的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汪二虎發了大財。」
「有哪些表現呢?」
「沒有多久,他就買了一輛摩托車,木匠活也很少做了,獵也不怎麼打了,整天游手好閒的。」
怪不得汪二虎身上的土腥味去了不少,敢情是被財氣沖淡了。
「你們去找汪麻子,他住在汪二虎家的旁邊,知道很多事情。但你們千萬不要提我的名字啊!在我們小汪村,煞氣一向很重,誰也不願意逆著來。」
到離開汪家貴家的時候,汪家貴都沒有去端茶。他已經把端茶的事情忘到腦後去了。可見他的思維已經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大概是緊張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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