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向縱深推進。
「大爺,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尊玉佛買了多少錢?」
「沒有買多少錢,買便宜了,我們又不懂這個。」
「他給您什麼價?」
「這兩個人是個老江湖,特別是那個年紀大的,我讓他們先開價,我本來以為會給幾百塊錢,沒有想到他們一口開就出一千塊,我就知道那玩意一定不止這個價,就加了六百塊錢。你們猜怎麼著?」老顧頭抽了兩口煙。
「怎麼樣?」
「他們挑起擔子就走,那個老的走出院門的時候還撂給我一句話,說我這個人不實在,不厚道——心太黑。」
「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我當時就沉不住氣了,一千就一千,我就把那尊玉佛賣給了他們。東西是賣給他們了,可心裡面直犯嘀咕,越想越不對勁。」
「小汪村的人是不是都把東西賣給了這兩個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的說,不知道的不能亂說。」
「您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是會為您保密的。」
「保密,在我們小汪村,一家院門響,全村都知道,你們今天到我家來,他們又該用眼睛斜咱們了,我們顧家在這裡是外姓。勢單力薄。」這是不是老顧頭故意躲避陳傑他們的原因呢?
「聽說你們村也有一個賣貨郎。」
「對,他叫汪家松,大家都叫他汪麻子。」
「汪麻子和那兩個賣貨郎之間是什麼關係?」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兩個賣貨郎是怎麼知道小汪村的人挖到寶貝的呢?是不是汪麻子招來的呢?」
「不知道。」
「汪麻子為人怎麼樣?」
「人挺規矩的,就住在汪二虎家的旁邊,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門,天黑透了才回來。風裡來,雨裡去,賺的是辛苦錢啊!」
「陳傑在筆記本上做了一個符號。」
既然汪麻子經常早出晚歸走夜路,那麼,他就有可能在公主墓下面的樹林裡面遭遇到一些奇怪的情況。盜洞的挖掘時間需要十幾天,又不是一兩個人,這些盜墓賊夜裡面還要到那間廚房去躲雨或者避寒。
正說著,顧家的院門響了,趙所長衝出堂屋,打開院門,是韓玲玲。
「陳副隊,汪二虎回來了。」韓玲玲低聲道。
陳傑他們告別了老顧頭,離開了顧家。
他們離開顧家的時候,走的是後面的小門,出小門就是樹林。一條不起眼的小路伸向雜樹林。老顧頭不想讓村裡面的人看到公安局的同志們去過他家。
同志們走進二虎家院門的時候,李文化坐在一個石碾子上和汪二虎說話,汪二虎的母親在廚房裡面刷鍋洗碗,她不時向屋外張望,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石碾子旁邊,一棵大棗樹下停著一輛嘉陵牌摩托車。
石碾子旁邊有兩個石凳,陳傑和趙所長坐了上去。
汪二虎失口否認挖到寶貝的事情,理由和她母親如出一轍:他在外面給人打傢俱,每天早出晚歸,等到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桃花塢的挖寶工作已經結束了。當時,村子裡面各種說法都有,不是這個挖到了寶貝,就是那個挖到了古董,信不得的。
在陳傑看來,汪二虎和一般的農民不一樣,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見過世面,比較靈活和時尚的青年,牛仔褲,夾克外套。腳上穿著一雙牛皮鞋,右手腕上還有一塊手錶,什麼牌子的,暫時看不出來,因為手錶的大半部分被夾克的袖口擋住了。
同志們來的太倉促,至少應該做一些鋪墊。
話題必須做一些調整。
「你有沒有見過兩個賣貨郎?」
「賣貨郎,我們村子就有一個賣貨郎,就是汪麻子。」
「這兩個賣貨郎不是本地人。」
「沒有見過,我平時不在家,娘,你出來一下。」
老人家從廚房裡面探出頭來:「虎子,啥事啊?」
「娘,你見過兩個賣貨郎到村裡來嗎?」
「沒有。兩個賣貨郎,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呢?咱村子裡面已經有一個賣貨郎了。我要什麼東西,說一聲汪麻子就送過來了。」
「沒事了,忙你的去吧。」
「汪二虎,西山鎮這一帶的傢俱都是你打的吧?」
「不錯。」
「那你在其它村子有沒有見過兩個操外地口音的賣貨郎呢?」
「也沒有。」汪二虎說話是隨口而出,不假思索。就想電影演員背台詞一樣。
「那兩個賣貨郎其實是專門收購古董的文物販子。我們聽說,村子裡面有不少人家把挖來的寶貝賣給了他們。你聽說過嗎?」
「沒有,這種事情,誰也不會滿世界地亂嚷嚷,都是在私下裡進行的,外人怎麼會曉得,除非買東西的人自己說出來。」汪二虎說話,可謂滴水不漏,「再說我整天不在家,如何知道這些事情呢?」
汪二虎至少否認了兩件事情,一是挖到寶貝,二是見過兩個賣貨郎。如果汪家貴所說不虛的話,那麼,汪二虎極力否認有關事實的目的有是什麼呢?
老太太為什麼要否認見到過那兩個賣貨郎呢?兩個賣貨郎到村裡來,撥浪鼓一搖,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們也不會漏掉任何一家啊。既然他們是來尋覓文物的,那麼,他們就會到各家去轉轉。
老太太說話是有漏洞的,她說兒子出去打獵,可汪二虎騎摩托車剛回來,有騎摩托車打獵的嗎?她說兒子要到天黑以後才回來。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陳傑和李文化覺得,必須將汪二虎挖到寶貝的事情進行一次確認。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沒有不透風的牆。
汪家貴的信息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呢?老顧頭是憑什麼說汪二虎是在夜裡面挖到寶貝的呢?雖然他沒有肯定這一點,但話裡面就是這個意思。
1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