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伊做了一個很沉的夢,夢中,梁景琛和上官雅靜在舉行婚禮。
她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卻一臉漠然。「是你先離開我,不能怪我!」
上官雅靜在他懷裡笑得嬌艷如花,「我早就說過,他是我的……你這個不自量力的可憐蟲,帶著那個孽種去死吧!」
她憤恨地推了她一把,她和小葵落入了一個深淵……
「不要啊——」秦伊伊從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窗外是瓢潑的大雨,寒風灌入,窗子「光光」作響,就更恐怖了。
秦伊伊緊抱住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打冷戰。比寒冷的夜風更令她恐懼的是剛才的那個噩夢,如果那是真的,她不知自己還能否活下去。
上官俊辰聽見她的尖叫,冒著大雨衝進房間,急忙將她蜷縮的身體摟進懷裡。「你沒事吧?又做噩夢了嗎?」
「嗯……」她在他懷裡放聲大哭,「我夢到他們結婚了……嗚嗚……我該怎麼辦?痛得就快死過去了……我真的好愛他,好愛好愛……我就快受不了了……我想回去找他。」
從不知道失去一個人會這麼痛苦,好像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鮮血淋淋,空洞洞的,只有無止盡的痛……
「我們回去好不好?我想他……」
上官俊辰的心痛得碎成了片片,更加用力抱緊她,「這只是暫時的,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你很快會忘記他……很快就會忘記……」
「可我真的忘不了……我愛他啊……」
心痛刺痛了上官俊辰的眼眶,他強忍著沒有落淚。
其實,他又何嘗不明白這種整個被掏空的感覺。愛情根本就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那種痛苦遠勝過殺了他。
可是……即便他放手,她也不能得到幸福……那無疑是害了她!
看她這麼痛苦,他又於心不忍,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麼做,寧願替她背負這一切。
「別哭了……堅強些,一切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你會忘了他!」
會有……那麼一天嗎?
……
Eric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梁景琛,便趕到他家裡,推開門,發現他整個人癱倒在沙發邊,腳邊橫七豎八都是酒瓶。
他從沒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襯衫凌亂地鬆開,到處是酒痕,雙眼赤紅著佈滿了血絲,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被打劫了。
他雙眼迷離,只是不停灌酒,喃喃著秦伊伊的名字。「伊伊……伊伊……你在哪?快回來啊……」他的嗓音沙啞低沉,聽得人揪心。
「總裁,我們已經找到上官少爺的下落了!」
梁景琛就像瀕臨死亡的人突然被電擊了一下,凌厲的目光緊鎖住他。「找到她了?她在哪?」他急著站起來,可眼前一陣眩暈,體力不支地往後載,Eric忙上前扶住他。
「您先休息一下吧!」
「她在哪?」梁景琛推開他的手,一下抓起他的衣領,眼睛像兩條怒龍一樣緊緊纏繞著他。
「蘇州。」
蘇州?她怎麼會去那裡?他以為她去了國外……難怪怎麼都找不到!
「我要去找她……」
Eric忙攔住他,「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支撐不到蘇州。您必須休息一下!我已經派人盯住那邊,有消息他會通知的,不用擔心!」
聽到他這麼說,梁景琛才稍稍安心一點。
他說得對,他不能以現在這種狀況去找她,他不要她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他一邊往床邊走,一邊交代道。「我先睡一會,你去準備專機……五個小時後叫我……」他太過疲倦,很累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他要以最好的狀態走到她面前,向她懺悔,請求她回來。只要她肯原諒他,他做什麼都願意。
伊伊,求你……一定要等我……
……
清晨就有訪客到,上官俊辰站在門後,警惕地問:「誰?」難道梁景琛這麼快就查出了他的下落?
「我,陳小楚。」
上官俊辰隔了好幾秒才想起這個名字,打開門。她只背了個挎包,什麼都沒有帶,滿身晨風的蕭瑟。臉裹在大圍巾裡,還是被寒風刺得慘白。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陳小楚淡靜地微笑,眼裡已經不見往日看他時的灼熱。她往裡面望了望,「她在嗎?」
「嗯!」
「她的眼睛……還是老樣子?」
上官俊辰苦笑了下。
「我來,是想向你道別,我馬上去愛爾蘭讀書了,學珠寶鑒定。」
「恭喜你,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謝謝!如果沒有你一直以來的鼓勵,我可能還只是個酒吧的賣唱女!可我卻以德報怨,讓對你的感情蒙蔽了自己的心智。」
「我曾經做了一件很對不起你和她的事,並揚言要繼續報復,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才發現那根本沒有意義。她的眼睛已經瞎了,我也不會再對她做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幸福,就放了她吧!」
「我沒有鎖住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回到梁景琛身邊,她會更痛苦。」上官俊辰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她,還是為了說服自己,他已經越來越動搖了。
「這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她永遠不會幸福。女人都是很死心眼的,尤其是她那種,就是為了愛而生。一旦認定,就不會改變,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與其如此,不如早些放開她。」
「另外,我打聽到他已經知道你姐所做的一些事情,很後悔,正在滿世界找伊伊。我想,你姐已經不再是他們間的問題!愛她,就放了她,讓她去尋找真正的幸福。」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自己考慮。我走了……」陳小楚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我會在愛爾蘭等你,如果你想我了,就來找我……」
「放心,我沒那麼傻,等你一輩子。我只等你五年……我想,我一定會等到你的!」
消瘦的下巴包裹在紅色大圍巾裡,嘴角笑容無比俏皮,棕色長髮隨風飛舞。她消失在古老的巷道裡,清爽利落得如同一片飄飛的雲彩。
這是上官俊辰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自信的樣子,也是唯一一次沒把她當做秦伊伊的名字。
他清楚地認識到,這個女人,是獨一無二的陳小楚,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有愛,有希望,有追求,有自己的夢想。敢愛敢恨,活出了她自己的人生。
他為她盎然滋長的生命感到欣慰,至於這五年內他會否去找她,只能交給時間了。緣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
……
上官俊辰準備好了一桌飯菜,將秦伊伊扶到桌子邊。「午飯時間到,媽咪和寶貝要進餐了。」
她動了動蒼白的唇,勉強一笑。「我沒胃口……」
「今天的飯菜全都是由本大廚親手烹製,不能不吃!另外,我還加了兩道偏辛辣的菜,絕對和你胃口。」
「你做的?」
「什麼表情?」上官俊辰用筷子輕輕敲了她一下,「本少爺手廚卓絕好不好?」
「你不是沒下過廚嗎?」
「是啊,不許人學嗎?我這麼聰明,一下就學會了。」上官俊辰得意洋洋,幫她盛了碗湯。「快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秦伊伊只得很給他面子地嘗了一口,一股怪異的味道在她唇齒間瀰漫開。她本能地想要皺眉,但還是忍住了,強行嚥了下去。
「怎麼樣?是不是齒頰留香?聞著很香很香呢……」
「還、還不錯!」秦伊伊的表情頗為勉強,但自信心爆棚的上官俊辰沒有發現。好丈夫守則之一是下得了廚房,這一關他是過了,不錯不錯!接下來他還得學著包尿布什麼的,這可比之前當木偶模特有意思多了。
他忙不迭為自己的盛了一碗湯,可剛一入口,就噴了出來。「噗——」
「什麼鬼東西,太噁心了!」他大叫大喊完,才發現這『鬼東西』是出自自己之手。「你不是說還不錯嗎?」
他誇張的反應逗笑了秦伊伊,上官俊辰彷彿發現了雨後的彩虹一般,愣愣地望著她道:「這是這麼久以來……你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他願意為了這笑容付出他的生命。
笑容停在唇邊,秦伊伊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來。她真的有這麼不開心嗎?或許吧……
離開他,她的生活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上官俊辰最大的願望就是她能永遠這麼笑,對於是否該把陳小楚說的話告訴他,他猶豫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出口,她一定會回到梁景琛身邊,那他將永遠失去她。
可如果隱瞞,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帶給她幸福。
伊伊,在你心裡,是否永遠不會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