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騷動,木木發覺身前有幾個伶俐的身影,眼睛在四周逑索,緊緊護在太子周圍,所到之處陣陣冷意。
原來是暗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太子考慮可真周密,不由多看太子一眼,他始終目視前方,對身邊的群眾不屑一顧,竟也有陣陣的寒意。
木木逆著人流走動,走過昨天和冀王轉過的幾條街,熱鬧有些莊嚴,應該不是市井小民經常光顧的地方。
猜測著汴京的結構往西走,又穿過幾條街,果然來到喧鬧之處,雖然連年征戰,春節到了,市場交易還是異常熱鬧,小販的叫賣聲,要價還價的爭吵聲,魚鴨牲畜的嘶鳴聲,木木心情爽朗起來,不知拐了幾個彎,街邊攤販不見了,變成了街兩邊林立的店舖。
不時有小轎穿梭,在不同店舖前停停立立,衣著也逐漸光鮮。木木見一處「青陽樓」的絲綢店門面很大,卻門庭冷落,不由踏上石階進去。
各色絲綢眼花繚亂,看光澤就知道是高檔絲綢店,可能是南方人直接經營的。母親生前經常為一些大戶人家縫縫補補,做的雖是粗活,木木卻能感受到母親的精細,對絲綢織物很內行,曾用一些商戶遺棄的碎絲綢,為木木和哥哥木雲各做一頂小官帽。
木木在小夥伴那兒顯擺了一回,就被母親嚴厲教訓,連累著把哥哥的小官帽一起扔進灶膛裡燒掉了,木木哭鬧,母親流淚,竟再不給木木做絲綢一類小玩意兒。
母親的手很精巧,家務活兒樣樣好,粗布爛衫,粗茶淡飯中隱透著高貴的講究,她會沖各色茶,即使是山上採摘的嫩樹葉,她也能沏出香味兒來。
周圍母親經常給他們做活兒的富家女人都喜歡母親,經常找母親給她們做店家也不能修補的小活兒。說什麼母親能把意外的窟窿挽成一朵花,能把跳絲的綢布了無痕跡地接上。窮鄉僻壤的富家和汴京的官家自不能比,大多是勤儉持家積累而富,擁有高貴絲綢衣服也是了不起的事情,自是分外珍惜。而母親,越高貴越稀罕的絲綢她好像越拿手。只是,她從不讓木木做這些活兒,說什麼,木木長大是要和哥哥結婚的,哥哥會讓木木一輩子吃好穿好,不用木木做這些。
哥哥是抱養人家的孩子,是專門抱來給木木做丈夫的。有童養媳也有童養夫,木木經常嘲笑哥哥,哥哥比木木大好多,將近十歲了吧。
哥哥和父親是在村外被那幫人殺死的,木木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如果沒有變故,木木十五歲,該和哥哥完婚了。
「公子,需要什麼?」店家慈眉善目,三十開外,恭順地詢問著。
「店家是南方人嗎?」木木隨口問,店家一驚,迅速掩飾過去。
「公子怎如此說?」
母親通南方話,雖刻意說著北方方言,但和地道的北方人說話自是不同,木木耳染目濡,自是知道一些。
木木笑了,轉移了話題:「我可以隨便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