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中東部有一座大山，山彎有一條河，今年天氣格外冷，九月初河面就開始結冰，到了十一月，冰層已累積五六層，又是一場大雪，再分不清河和山。
河上游的的一處石崖口裡，卻不斷有水流出，水口緊挨河面，溫熱的水走出石崖不久就結凍成冰，但崖下還是匯聚了一潭溫泉。
石崖口太小，一個人順著勉強擠進去，沒有人願意冒險伸進頭看看裡面是什麼，把手伸進去觸摸到堅硬的石壁，溫水好像是從石壁山層裡滲透出來的。
其實不然，那個石壁是木木故意立在那兒的障眼物，用力一推就倒，從窄窄的水口爬進去，裡面豁然開朗。
寬闊的石洞中間低兩邊高，低處是流水，高處參差不齊，層層疊疊。
皇甫洌躺在一邊的一台石級上，石級剛好容得一個人的身體，如果翻身，就會掉到下一台石級，雖然相離不高，也會有疼痛。
對邊，淺淺的一泉之隔，木木正愜意地煮著飯，一級級的石台被她改造得有模有樣，存放食物的，堆放餐具的，每次做好飯，她總稀溜溜先吃個飽，然後端著那唯一一個碗跳過來，站在下一級，小小的身材高度正好適合餵飯。
餵飯，一句話不說，結束後她就又跳將過去，躺在鋪了一層乾草的臥室休息，有興致時就熬點兒隨便什麼乾草樹枝之類的硬灌進皇甫洌嘴裡。或者乾脆消失不見，直到皇甫洌飢渴難忍時再突然出現。
這不，剛餵過藥，她又想出逃。
「喂，小乞丐！」皇甫洌實在拗不過她的無語，只得艱難開口，口型有些生硬，醒來好多天了，一直等他發話，可他就是不說，看不到太陽和月亮的石洞逼得人發瘋。
回頭，扭身看他，如看無物，等著。
又是一會兒，見沒有後語，又要起身跑開。
「喂！小乞丐！」皇甫洌著急，忘記了矜持。
重複剛才的動作，咕嚕嚕的大眼有了感情變化，是不耐煩和一點兒生氣。
「人不說話會悶死的，你不著急嗎？」
廢話！木木決定要走。
「站住！」皇甫洌生氣了，不過無所謂，木木的腳步不再停留，逕直蹦跳著往上游跑去。
真是，皇甫洌惱怒地翻身要起來，一用力滾到了下一台。
「哎呦！」皇甫洌有意大叫，想留住他飛奔的腳步，可是枉然，他聾子一般頭也不回。
「咳，咳！」皇甫洌有些瞧不起自己，這種小兒科的伎倆第一次運用，彆扭得很。斜眼看他的前路，已沒了蹤影。
皇甫洌有罵人的衝動：「該死的小乞丐！等爺好了，看怎麼收拾你！」
奇怪的是，身上並沒有疼痛的感覺，胸口最大的傷也已結痂，這麼一個翻轉也只是蹭破了一點兒痂皮。
現在是什麼時間，我在這兒躺了多少天了。皇甫洌震驚，頭腦突然甦醒，我這是幹什麼，為了和這個小乞丐較勁不說話，耽誤了多少時間多少事。
緊挨泉水的兩邊石階上，分別燃放著兩堆火，火苗做飯時被點旺，做過飯就黯淡，只剩著木柴的炭灰滋滋響，驅散著石洞高處的濕氣。
泉水是溫的，石洞裡不冷，就是陰暗潮濕，要不是不熄的這兩堆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行軍中也常常燃起篝火，熊熊的火苗照亮天地，溫暖便四處蔓延。
火苗？皇甫洌回憶著破廟裡的一幕幕。
那個小乞丐顫抖著說：「我，要救你！」之後發生了什麼，憑他豐富的帶兵打仗經驗，單薄驚恐至極的小乞丐，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的他，是逃不過那一劫的，怎麼會來到這裡，這兒又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