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琦一直在旁默不作聲,此時她亦被司徒燁狂怒的表情和強硬的態度給嚇了一大跳,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
默默暗歎起來:這個人吶,一遇上他所關心的人,脾氣真是變得暴躁得可以,也許這就是關心則亂的道理。
眼前,明明就有「她」這麼大一枚活的麒麟果在,他還用愁什麼,還發這麼大一通火,為難這群膽小怕事的太醫!
林琦好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靠近司徒燁,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指,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燁,你別再對他們發火了,你罵他們也沒用,他們已經盡力了,就算你真砍了他們那麼多人的頭顱,他們也拿不出麒麟果來啊!」
司徒燁輕輕回握她纖細的手指,悲痛地閉上眼睛,漾著滿身心的難過,喃喃低語。
「曦兒,我知道,可是父皇他如今……!」
林琦聽出他話中的哽咽,不由得心疼起來,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趕忙裝出輕快的口吻悄悄在他耳邊繼續引導的說道。
「燁,你莫不是忘了,你之前中了噬心散,是用我的血解的毒!……」
司徒燁聞言先是一楞,待他反應過後,立時驚喜交加地望著對他笑吟吟的人兒,焦急帶著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曦兒,你是說,你是說……你的血也可以、也可以解了父皇身上中的曼鈴仙之毒?」
林琦朝他燦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嗯,燁,麒麟果實屬舉世罕見的解毒聖品,如今它早已與我的血液融為一體了,我的血既然能解噬心散之毒,那麼我想,它也一定能解父皇身上的曼鈴仙之毒,所以,我們何不趕快試試,如果我的推論沒錯的話,父皇就可以很快好起來了,你也不必再為此自責,更不必再如此難過了……!」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這豈不是又要弄傷你,又要害你流血了?」
「燁,我流些許鮮血沒事的,就是一點皮肉之傷而已,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只要能令父皇趕快好起來,那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司徒燁凝望著林琦那對燦若星辰的眸子,溢滿了感動與心疼,心裡同時升起了無限的希望。
如果曦兒說得沒錯,那麼父皇就可以好起來了。
天知道,他有多麼希望能再見到父皇睜開眼睛看他,還有現在他那尚不知情的母后……,還有這雪夷國的江山!
這一切的一切都少不得父皇啊!
司徒燁凝望著林琦絕美的臉龐,心雖已有些動搖,但依然有著猶豫與不捨!
「可是……」
林琦朝他嫣然一笑,輕輕截住他未出口的擔憂,安慰道。
「燁,別再猶豫了,為父皇解毒要緊,你不是為我擔心的,上次為你解毒沒事,現在也不會有事的,你儘管放寬心吧。」
「曦兒,我真是太感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傻瓜,你的父皇不就等於是我的父皇嗎?一家人本來就應該互助互愛的,那需要什麼感謝不感謝呢!」
「曦兒……,我……!」
林琦見司徒燁仍擔憂不已的神色,難得調皮的笑笑,輕聲說道。
「好了,你別再說了,趕緊讓他們都出去吧,若是讓那麼多人知道了我是一顆活的麒麟果,怕是以後我連睡覺都不安穩了。」
司徒燁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被她輕鬆調笑的神情沖淡了不少,他也跟著在林琦耳邊深情地輕笑道。
「不怕,有我在你身邊日夜守著,沒人敢對你動歪腦筋的!誰有哪膽量,我就把他的爪子給剁了,你知道,我有過這樣的經驗。」
林琦隨著他這句話,思緒一下跳回到他們倆初相識時,他們一起在大街上抓小偷的情景,那時司徒燁確實幹淨利落地折了那小偷的手腕……。
兩人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估計都想到了以前的一起的情景去了。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你們都出去吧,原將軍和傅太醫留下。」
司徒燁一聲令下,待所有人都默默退出去後,原少陵眸中露出欽佩之色望著林琦,他在聽到太醫說唯有用麒麟果,才能解曼鈴仙之毒時,他就已經猜到林琦會這麼做。
林琦只是朝他報以淡淡一笑,並未言語。
她這樣做真的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值得別人大驚小怪!況且她救的人還是燁的父皇,也是她的親人、她的家人!
只有傅太醫不明所以,仍十分茫然地看著司徒燁,戰戰兢兢的問道。
「請問王爺有何吩咐?」
「你準備好一把乾淨的刀和一隻乾淨的碗。」
司徒燁也不看傅太醫,淡然吩咐完之後,便輕柔地替林琦捊起了衣袖。
「王爺,你這是……?」
「叫你做你就做,那有那麼多問題好問的!」
司徒燁冷冷白了傅太醫一眼,復又漾著無限柔情定定看著林琦。
林琦朝他嫣然一笑,輕聲笑道。
「父皇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別太擔心了,我這點疼痛也很快會過去的,你就更不用為我擔心了。」
「嗯,曦兒,委屈你了,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司徒燁一邊微笑著安撫林琦,一邊示意原少陵動手劃破她手腕,並拿碗接住林琦手上流出的鮮血。
傅太醫驚愕在旁,傻傻看著他們莫名的舉動,仍如墜雲霧裡,分不清東南西北。
很快,鮮紅的血便流滿了一碗。
林琦臉色開始發白,頭也感覺有些暈眩,身形亦不自主地晃了晃。
司徒燁發現她的異樣,立即開始動手幫她止血,處理傷口。
傅太醫在原少陵示意下,幫忙著將林琦流下的那碗鮮血灌進了司徒信以腹中。
大家緊張又焦急地默默在一旁守候著,靜靜觀察司徒信以的變化。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司徒信以一直緊合的眼皮突然動了動,接著就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茫然困惑地望著幔帳項部。
司徒燁看見司徒信以清醒過來,當下驚喜不已,立即激動地圍了過去,緊緊握住伺侯枯瘦的手,顫聲說道。
「父皇、父皇,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燁兒?你這麼激動幹嗎?父皇不過是睡了一覺,哦,就是睡久了一點而已。」
呃?這是什麼情況?司徒信以似乎已不記得剛剛發生過的事了!
司徒燁楞了一下,其他人則駭然地面面相覷。
林琦楞了一會,反應過來輕輕來到床榻前,悄悄碰了碰司徒燁,並淡笑著說道。
「對啊,父皇剛剛睡醒,應該餓了吧,燁,不如咱們出去讓人煮點清淡小粥給父皇吃吧。」
「曦兒,父皇好像很長時間沒看見你了,你最近去哪了嗎?」
敢情司徒信以連林琦之前發生意外的事情也一併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林琦淡淡掃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的司徒燁,輕輕答道。
「勞父皇掛心了,曦兒最近回了一趟霧蒼國看望爹娘,所以……。」
「哦,原來是這樣。」
「父皇,你在這歇息一下,我們去叫人煮小粥給你喝啊!」
林琦暗暗朝眾人擺擺手,大家默默看了司徒燁一眼,然後會意地靜靜退了出去。
林琦亦拉著司徒燁,輕輕退了出去。
「燁,不如等父皇的身體好些,再告訴他最近發生的事吧。」
「嗯,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就按你說的,遲些再告訴他!」
就這樣,司徒信以忘卻了一些刺激驚險的事情,身體在眾人精心調理下,日漸好轉了起來,直到幾個月後,他的身體完全康復了。
司徒燁才敢將司徒楚曾發動政變的事告訴他,司徒信以在盛怒之下,幾乎要立斬了司徒楚,後來在司徒燁一力勸阻下,他才勉為其難答應將司徒楚廢去武功,改為終身關押在天牢。
而同謀李博,除了被罷免了官職之外,還慘遭抄家,不過,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已算是不錯的了,這還是司徒燁念在他曾說出曼鈴仙的事,才求司徒信以赦免了他的死罪。
而太后自從知道花解語曾幾次想謀害林琦的事之後,亦沒臉再上燁王府大吵大鬧,嚷著讓林琦為她的寶貝姨喃孫女賠命了,自此,她更是沒了以前的興致,不會再三不五時故意找林琦的麻煩了。
一切都似乎歸於平靜,一切都似乎變得那麼美好。
這天,林琦閒來無事,突然想起以前司徒燁燒燬密詔之事,她便纏著司徒燁神秘兮兮地問道。
「燁,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後悔那天為了救我,而燒燬了密詔?你想不想坐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
司徒燁輕輕點了點她高挺小巧的鼻子,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難察的狡黠,他佯裝思考了半晌,然後不答反問。
「那曦兒希望我坐上那個位子嗎?」
林琦見他面上露出有些懊悔的神情,突然從心底冒出一絲落寞與煩燥,靜默了許久才幽幽低語。
「我希望我的丈夫永遠只有我一個妻子,沒有那個女人會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司徒燁撤去原先懊悔的神情,露出溫柔的目光對她寵溺地笑笑。
「小傻瓜,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當然得說出來了,別人才會知道,你若總把它都放在心上,從不把它說出來,別人又怎會知道你想要什麼,既然現在曦兒已經說出來,你不喜歡我當那什麼九五之尊的皇帝,我不坐那個位子也罷。」
「真的?若是日後你父皇執意要你去做君臨天下的帝王呢?」
「父皇不會勉強我的,你想呀,除了我,父皇還有二哥和五弟呢,等他百年之後,讓他們其中一人去背那個沉重的大包袱好了,我呀,沒什麼大志,天生就是個懶散的人,最受不了那些條條槓槓的約束,我寧願和我的曦兒做對快樂的鴛鴦,逍遙自在的過著閒雲野鶴的日子。」
林琦仍不放心,皺著雙眉,定定望著司徒燁,又再固執地追問。
「若是你父皇一定要讓你做呢?」
「這樣啊?」
司徒燁狡黠一笑,沉下臉,蹙起雙眉,佯裝十分苦惱地沉思了一會,才輕筆道。
「那我只好和曦兒你逃到天涯海角去,隱姓埋名躲起來了。」
司徒燁迷人的雙眸漾著無限柔情,無比認真地凝視著林琦,以誘人的聲線苦惱地輕言。
「可是,我還不知道,曦兒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去吃苦受罪呢?」
林琦定定回望著他,小手突然捧著他俊逸邪魅的臉,沒有說話,只是無限柔情地凝望了許久許久。
她突然閉上眼睛,將紅艷誘人的櫻唇直接印在司徒燁涼涼的薄唇上。
司徒燁接觸到她的柔軟,心中突地暗喜不已,他正想反客為主加深這個纏綿的吻時。
春喜卻莽莽撞撞跑了進來,連門也忘記敲,邊跑著邊興奮地大呼。
「王妃、王妃,有人送了一對很漂亮的龍鳳琥珀給你,你快來看看……」
春喜跑到裡面,雀躍的笑臉撞進司徒燁慍惱的黑瞳時,她才驚覺自己剛剛驚擾了什麼好事。
林琦淡然一笑,調皮地朝她眨眨眼睛,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對奪人心魄的龍鳳琥珀時,思緒飄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