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找到你的弱點,你就會害怕了,我要看到你害怕,看到你在我面前苦苦求饒,我要你臣服於我,徹底地臣服於我,我要你為我剃鬚,為我雌伏,為我流血留疤!」陳頊憤憤道。
他居然想要威脅我,癡心妄想著我像伺候他哥哥一樣的伺候他,陳頊,你做夢吧!韓子高可以為你哥哥剃鬚、雌伏、流血留疤,從來都是心甘情願,而不是逼迫所為,韓子高平生最恨被人威脅,就算是蒨,他亦拿我沒辦法,我若想留在他身邊,他便是趕我也趕不走,我若想要離開他,他便是痛苦流涕苦苦道歉也留不住我,何況蒨從來沒有拿什麼來威脅過我。韓子高在大陳國世祖文皇帝面前都不曾折腰,你,陳頊,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想要威脅我。
「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現在子高心如盤石,心中無牽無掛,殿下還是收手吧,這樣只會讓您更痛苦。」我雙掌合十,低聲念誦《楞伽經》:「凡愚妄想,如蠶作繭,以妄想絲自纏纏他,有無有相續相計著,……。」
陳頊看了我很久,也站了很久,終於轉身離開。
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我長歎口氣,沒錯,每個人都有弱點,韓子高既是人,當然也會有弱點,我決不能讓他發現我的弱點,決不。
與劉師知關係深厚的宣毅將軍、南豫州刺史余孝頃,打著誅除安成王以清君側的旗號據郡起兵造反,陳頊派吳明徹前去平叛,很快於二月初十(辛亥),余孝頃兵敗伏誅。[註:這位灰太狼將軍,在這裡終於一命嗚呼,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二月十二日(癸丑),朝廷以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為中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黃法卞為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鎮東將軍、東陽州刺史。三月二十三日(甲午),以尚書右僕射沈欽為侍中、尚書左僕射。
血雨腥風的矯詔事件漸漸遠去,彷彿一切又回到從前,京城人歌頌安成王力挽狂瀾,救皇上、太后脫身危難,德比伊尹、周公。這些歌謠聽在我耳裡,統統都是放屁,統統都是笑話。
白天,進出尚書省的朝臣絡繹不絕,夜晚,安成王府人聲鼎沸、絲竹笙歌。聽說,連曾經彈劾過陳頊的吏部尚書徐陵、一向以忠義著稱的護軍將軍沈恪也常常成為相王府的座上賓。
到仲舉被相王下詔禁足了,人囚禁在他自己的府裡,詔書上說的很好聽,叫做閉門思過。
我依舊按時上朝下朝,只是我不用再去巡城了,安成王仍然時不時地對我說狠話,幾乎每晚都會領兵持劍,衝到新安寺後山我的住處,來恐嚇我,而我始終微笑面對,口誦佛經,他亦拿我無法。
這天下朝回到新安寺,像往常一樣,我走進大雄寶殿,跪在眾多善男信女中間,向釋迦牟尼像叩拜。
「將軍!」
我聽到身邊有個低沉的男聲在喊我,四顧左右,身邊只有個婦人,一定是我出現幻聽了吧,繼續叩拜。
「將軍!是我。」
聲音再次又響起,我發現竟是從身邊那個婦人嘴裡發出的,定晴一看,我差點沒樂出來,那婦人原來是到仲舉之子到郁,他居然男扮女裝,他人本來長得就不細俏,這一裝扮甚是滑稽,我心想,換我韓子高扮個女人嘛還湊乎,到郁你還是省省吧,別來噁心人了。
「怎麼會是你,到家大公子!」我正想拍他的肩。
「將軍別動,裝作不認識我,您周圍有安成王的人在監視您。」到郁小聲道。
這我早就知道,不用你小子提醒,安成王不但在我的軍隊、侍衛裡安插了他的親信,還在寺廟周圍也安排了人手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不過那又怎樣,我死都無所謂,還會在乎他的監視。
「我的駙馬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還這副打扮?」我一邊叩拜一邊小聲說。[註:到郁娶文帝陳蒨的妹妹信義長公主為妻,所以子高稱他為駙馬爺。天康元年到郁陞遷為南康內史,因為文帝國喪,一直沒有去赴任,現在和父親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