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東西幫你收拾好了,咱們先離開這兒吧。」
沐晟推門進來,言簡意賅的說道。
既然那個人能追到齊州來,他肯定也同時調查到了無限教的總部就設在此處,他不可以冒這個險,還在此坐以待斃。
「什麼?離開這兒?去哪呀?」柳葉飛起身,很是不解,「不就是無雙被個男人擄走了嗎?至於如此嚴重到要立刻就離開這裡嗎?那個男人權勢即使再大,也不能夠這麼目中無人,把我們逼到絕路上,兔子急了還會反咬一口呢?」
猜出到了祺洛的身份,有些東西仍然猜不透,因此,柳葉飛不明白沐晟為何要這個時候帶著無雙離開。
「無雙已經暴露了,你把無雙帶回這裡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佈置好了人,跟蹤你到此也不一定,這個地方是一定不可以再住下去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沐晟伸手,遞到無雙的跟前:
「還能走嗎?馬車在後門備好了。」
無雙輕輕的點了點頭,將手交到他的手裡,心裡很是感激,有這樣一個大哥陪在她的身邊,不管她出任何事情,他始終到自己不離不棄,這份情誼,她會永遠銘記於心。
三人走到後門,坐上馬車準備離開。
雪伶的呼喚聲遠遠的傳了過來:「教主,不好了!有人帶著大隊人馬直往咱們這兒衝過來了!」急切的跑到馬車跟前,一掀車簾上去之後,瞧見沐晟身邊的無雙,眼裡掠過一抹異樣的神情,爾後又低低的說道:「這裡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了,咱們現在恐怕很難逃出去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安然無恙。
難道祺洛並沒有對她怎麼樣?還是她對他道出了那日的實情?倘若說出了真相,她不可能還會出現在這裡,祺洛也不會帶著人馬前來抓她,此處並非無恨教的據點,祺洛已經知曉了,那也就是說,這二人的心結並未解開……
「他的動作怎麼這麼快?」
無雙皺著眉頭,
「以柳葉飛的輕功,不至於會被人跟蹤仍然沒有察覺的。」
細想著事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總覺得有個地方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哪裡。
祺洛對自己總是特別自信,特別是對她,所以,他很自信的認為,那個時候虛弱到了極點肯定不可能逃得出去,所以應該不會在暗中準備人手跟上她,可是假如他沒有派人在暗中跟著,這麼快的速度,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在這裡的?
可憐她又得挺著四個月的肚子,開始逃亡生涯了?
將來她的孩子生下來,一定特別能跑,她有些自嘲的想著。
「是啊,我能夠確認在帶無雙回來的時候,沒有人跟上來。」柳葉飛亦如是說。
「現在想這些都無用,即使是沖,也得衝出去,我不會把無雙交給他。」
沐晟握緊了無雙的手,
「我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目標確實過大,要不分開行動吧,我帶著無雙,你帶上雪伶,出了齊州,咱們去帝都會和。」
「去帝都?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柳葉飛不解。
「不會,以祺洛的個性,只會認為我與大哥一定會離他越遠越好,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會回到帝都,他的眼皮底下,況且最近戰事連連,這一次他沒有抓到我,肯定不會再在外面消耗時間了,他拖不起,對他而言,屁股下面那張椅子了,還是很重要的,他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不回宮裡,那些臣子們肯定早就頗有微辭,他不會不明白這一點的。」
無雙篤定的說道。
這個男人,邊關戰事接連告急,他卻大張旗鼓的帶上人馬前來抓她,置國事於不顧,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即使對他的行為不贊同,但她亦不希望生靈塗炭,百姓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無雙小姐,您說的這個人,是宮裡的人?」
雪伶佯裝驚訝的問道,經過她一番話,也證實了,祺洛便是皇帝的猜測。
無雙只是輕輕點頭。
「好了,現在分開行動吧,你們注意安全。」
沐晟拉上無雙悄然下了馬車,柳葉飛與雪伶則仍然以馬車為工具前行,這樣可以引開祺洛的注意力,他與無雙則好趁亂離開。
無雙現在的肚子已經有些顯形,但是穿上寬鬆的男裝,仍然看不出來,憑借自己高超的易容術,她與沐晟現在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趕路人,即使祺洛站在她跟前,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此次出城,很容易。
順利的讓無雙有些驚訝。
「大哥,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這麼明目張膽的派人到了這裡,為什麼不見挑起半點風波?難道他這麼做,只是想讓我與你逃出來,而他則另有目的?」
她停下腳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對祺洛而言,除了抓她,還有什麼是最重要的?最迫在眉睫的?
無恨教!
沐晟緊了緊無雙的手:「別去想了,現在任何東西都不及你重要。」
看來,他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
「無恨教內人數眾多,他應該不至於笨到去將無恨教徒給殺了,如果他是個聰明的帝王,就應該勸降,因為無恨教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並未正面與朝廷為敵,倘若他能將教內一眾人等悉數收服,為他所用,對他而言,這將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他淡淡的說著,彷彿事不關己。
唇角,始終漾著一抹淺笑。
「不行,這個教會是你的心血,怎麼可以就這樣拱手讓給他?這太不公平了。」
無雙皺眉,
「假如不是我,他肯定也找不到這裡來,為了我,你要放棄這麼多,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如果將來有機會,她一定會親手,把祺洛奪走屬於沐晟的一切都還給他。
「你這個傻丫頭,那些不過是些虛名,再說了,只不過是個教主而已,皇位我都不在乎,又豈會在乎這個?我現在只想帶你找個安靜的地方,等著你把孩子生下來。」
沐晟側過臉,衝她笑得如沐春風。
真的,在他的心裡,任何事情也不及身邊女子的安危來得重要。
他不清楚這是怎樣一種情愫,他更知道假如他細想下去,會真切的知道,這種感覺,早已超出了兄妹情誼,那是被禁錮的無望之愛,因此,他時刻在提醒自己,無雙是他的親人,他會永遠守護她,只要能夠這樣,他已覺得很滿足了。
二人離開齊州不久,漸漸聽到了關於祺洛收服無恨教的傳言:據傳大良國的少年帝王,擁有絕世才情,隻身潛入無恨內,使眾教徒歸順了朝廷,編為御林軍旗下。
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傷亡的消息,這也算是種安慰,那個男人所想的,肯定與沐晟說的一樣,假如他剷除無恨教,誓必會動搖民心,唯有使其歸順,才是贏得民心的上上之策。
而與此同時,祈國以公主及三皇子之死為由,已領軍南下,正式向大良國開戰。
「兩國開戰,受苦的還是百姓啊。」
無雙掀開車簾,看著車外湧動的人群,不由得發出感慨。
「這場戰亂,也有我的原因在內。」
沐晟的語氣裡皆是自責,假如當時他沒有聽從宸妃娘娘的慫勇,與她結盟,或許事情不會演變到如此局面。
「瞎說,這是宸妃急功進利的下場,雖然她很可憐,但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始終是祈國人,她一入大良國內,便注定了,她的一生,都將只是個悲劇。」無雙制止沐晟的自責,「即使她不找你,她也會去聯合對祺洛不滿的臣子,她的野心,不是因為你的存在而膨脹,而是一早便具備,她只是在靜候一個合適的時機。」
「無雙,你總有本事能讓我心裡安心。」
沐晟低眉淺笑,即使得到全天下所有人的指責,只要無雙還站在他的身邊,這樣就足夠了。
從齊州趕往帝都,現在還要越過三個城市才能到達,而由於她身體的原因,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沿途沒少聽說,大良國士兵士氣受到干擾,連敗了好幾座城池出去,而祈國軍隊則是越戰越勇,一時之間,大良國內民眾頓時覺得此戰役一定會吃敗戰,紛紛奔走相告,使得民心不穩,大良國內頓時陷入了一種混亂的境地。
由於已經沒有車伕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往帝國去,沐晟便接手了車伕一職,二人前往帝都的速度便越發的慢了。
待到達離帝都只有一城之隔的楊城時,無雙已經挺著肚大如蘿,步履蹣跚了。
「這裡面有許多人似乎並不像本國人。」
無雙注意到,楊城裡有不少服飾奇特之人。
心下暗暗吃驚,地圖上顯示,這楊城緊臨帝都,倘若祈國能將此處據為己有,那麼便佔據了最有利的位置,直攻帝都,到時……
有了這個想法,她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的。
肚子裡的孩子此時也不安份的開始伸出小腳使勁踢她。
「這孩子又踢我了。」
無雙皺著眉頭,卻是一臉的幸福。
這個孩子是不是在怪她,祺洛的江山都快坐不穩了,她卻絲毫也不著急?
又或是在提醒她,不要管這些事情?
「倘若楊城失守,那帝都便會淪陷,屆時,很有可能亡國。」
沐晟的神情,亦是一臉的沉重。
這個時候,他突然湧上了一種感慨,那個他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大良國的先帝,他如果知道將來有一天,他的江山將面臨如此重大的危機,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在這個世上,他並不知道有他這個兒子的存在……
而他,為什麼還會如此的在意這個事情?
「亡國?」無雙眨了眨眼睛,「我不想當亡國奴啊,到時候那些祈國人要是查出來我是先皇后,會不會像書上寫的那樣,把我抓到祈國皇宮裡當奴啊?那些有權勢的人,都有這麼變態。」
緊接著,她只覺得肚子裡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了過來。
那種痛,頓時讓她大汗淋漓。
「大哥,我可能要生了……」
無雙垂首,極力隱忍著痛楚。
「你別慌,我現在立刻去找個接生婆,你在馬車裡好好待著不要出來。」
沐晟聞言大驚失色,立刻將馬車靠邊停下。
看著沐晟迅速跳下了馬車,無雙心裡稍稍安定了些,只要有他在,她會覺得一切都將不是難題。
肚子的陣痛一陣接著一陣,無雙被折騰得有些死去活來。
孩子,怎麼選擇在這個時候要出來啊?
楊城現在可不安全啊,隨時有可能淪陷……
祺洛,你不是最有負盛名的少年帝王嗎?難道要眼看著祈國的軍隊長驅直入嗎?
正胡思亂想著,外面有人群不斷的騷動,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泣,民眾憤怒的喊聲,慌亂的奔跑聲,伴隨著馬蹄聲,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是祈國的軍隊已經駐紮入了楊城?
而此刻的她,痛得連翻身都難,假如祈國軍隊這個時候進來了,那她豈不是只能乖乖受死?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
「不要!軍爺不要啊!」
離馬車很近的地方,有個驚恐的女聲正尖叫著響起。
無雙只感覺馬車突然一陣晃動,似乎有人被狠狠的推到了馬車上面。
緊接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急切的響起:「大爺我行軍幾個月沒碰過女人了,被老子看上是你的榮幸,你們大良國很快就要被我祈國所滅,不想死就趕緊從了大爺我!」
無雙心裡著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現在痛得快要昏厥過去,又替馬車外那名女子的命運擔心,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有道堅毅的嗓音突兀的憑空響起:
「兩國交戰,不傷平民百姓,這是軍紀!你竟然敢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