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森曼正在發瀉著自己的慾望時,奧迦德已經在校園的一處找到了薇蘭爾締,他知道這個女人定會在這裡的。他找到她了,就如同千年之前,只有她可以找到「失蹤」的他一樣。
這或許是一種情人間的所謂「心電感應」。
這是一片湖水,在威恩特學院的後山上,平時很少有人會在這裡的,因為傳說這裡有水妖。水妖是S級魔獸,擅長水系魔法。其實奧迦德心裡清楚,這小湖中是不會有這種S級魔獸的。水妖的話,在那個叫阿納尼森林的地方有一片淺湖區,那裡才是水妖大本營。
微風輕輕撫過那湖面,帶起一絲絲漣漪,也帶來一陣陣涼意。已經是深秋時節了,周圍的一些落葉喬木的葉子已經變黃,並且脫落。地上的樹葉如同金黃色的地毯般,踩上去軟軟的,很舒服。
夕陽已經埋沒了,一輪明月悄然升起,月亮散發出的銀色光輝並不是那樣刺目,當然,也就沒有太陽光來的亮堂了。但透過月光,奧迦德還是可以以自己的目力看到那個有些許憂愁的女人的。她依然是那樣吸引著自己的眼球。她此時已然換回了自己的黑髮黑眸的樣子,那樣的自然。奧迦德有些得意了,畢竟這麼一個天仙般的尤物,她的心永遠不會有別人,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有如此想法吧。
此時此刻,薇蘭爾締並沒有發現,在身後的林子裡,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她之所以這時候還在這裡,而且又沒有使用偽裝術,不僅是因為這湖邊很少有人會過來,還因為今天她心情極為煩悶。
已經一周了,奧迦德,已經不見一周了。從那天分別之後,那一晚,不知為什麼自己的心就開始發慌,不安瀰漫了自己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去除。她心裡總是在擔憂著那個優雅的男子,她心裡似乎隱隱知道,自己遺失了什麼,只要找回來,一切都會明白的。
她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月亮,輕聲呢喃道:「為什麼他還不回來呢?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他,月兒啊,你告訴我,他現在還好麼?我很擔心啊。」
奧迦德在林子中,由於周圍很安靜,所以,此時薇蘭爾締的自語他自然也聽見了。心中不由感動,這個女人啊……
腦中浮現出千年前的一幕幕。多少次,他在大軍之中撕殺,她始終跟在自己身後,沒有離開過;多少次,他被人刺殺,她為自己擋刀子;多少次,他犯下錯誤,是她為自己背下黑鍋……
他目光柔和地看著不遠處坐在月下的黑衣女子,在月光的渲染下,薇蘭爾締就彷彿是在那光彩中,這讓他記起了一首詩。加之,如此的月下美景也讓他有了幾分吟詩的衝動。於是,他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那把四絃琴。身子輕輕一掠,就悄然浮於薇蘭爾締身後。往虛空中一坐,擺好姿勢。
如若是一星期前,他絕沒有辦法如此輕鬆地坐在虛空之中。雖然此時,他的實力還沒有提高但是他卻可以利用自己過去的一些使用魔法的小絕竅,有了這些小竅門,能夠做到這一點,還是很輕鬆的。但是,他心中卻是多了一個惦記——
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到過去的那樣的實力啊?
他坐在那裡,輕輕撥響了第一個音符,然後隨之深情地吟誦道: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潔無雲而且繁星滿天。
明與暗的最美妙的色澤
在她的儀容和秋波裡呈現,
彷彿晨露映出的陽光,
但比它光亮柔和而幽暗。
增加或減少一分色澤
就會損害這樣難言的美,
美波動在她烏黑的頭髮上,
或者散佈淡淡光輝。
她那臉龐,恬靜的思緒
指明它的來處純潔而高貴。
啊,那額際,那純潔的面頰,
如此溫和,平靜,而又脈脈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明眸顧盼,
都在說明一個善良的生命:
她的頭腦安於世間的一切,
她的心流溢著純真的愛情。
清朗的吟誦,洋溢著深深的愛意,再配上四弦詩琴的淡雅的音樂,讓詩中的意境更為突出。奧迦德不愧為神級的游吟詩人,當然,他公開的職業等級是大師級。但如若有同行聽到他的吟誦,那絕對會震驚。因為,這樣的意境不是大師級的游吟詩人可以締造出來的,就算是大導師級的游吟詩人,也無法做到。
游吟詩人,大陸上被稱為「娛樂者」。在一般人看來,他們的存在完全是為了娛樂。卻很少有人知道,千年前,這個職業卻是用來「娛神」的,只有神才可以聽到頂級游吟詩人的吟唱。
薇蘭爾締從聽到第一聲弦響之後,就轉過頭來了。她看到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他正坐在虛空之中,彈著四絃琴。
這一刻,她失神了。
在她反應過來時,奧迦德已經笑瞇瞇地立在她的對面了。看著那儒雅的笑容,原本想要問他去了哪裡,為什麼消失了那麼久。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是話到嘴邊又嚥下,她不想問了,她信任這個男人。
「你回來了。」薇蘭爾締上前摟住了奧迦德。
「嗯,是的,我回來了。」奧迦德一愣,隨即溫柔地回應了一句。
薇蘭爾締靠在奧迦德的身上,臉貼著他的肩膀,感覺到奧迦德的雙臂也摟上了她的腰,心中溢滿了幸福。她很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這彷彿是十六年來最最安心的時刻。在他的懷中,什麼也不需要多想,有他在,一切都可以變得簡單。
短暫的溫存之後,兩人也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肩並肩坐在滿是落葉的湖畔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奧迦德開口道:「薇蘭,我認識了幾個新朋友,有空的話就介紹給你認識。」
「嗯,好。」薇蘭爾締對此不怎麼在乎,但是,奧迦德的話她不會隨隨便便反駁,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一個聰明的女人和一個愚蠢的女人的區別在於:聰明人會在一些小事上糊塗。
薇蘭爾締明白,奧迦德要介紹的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朋友,背負血海深仇的他,將來必然要和仇人對上,這是不可能避免的。他的仇人是裡華爾帝國王宮裡的那位,自然地將來他身邊的朋友也將成為他的夥伴。自己認識也無可厚非。
「我要把你當成我的未婚妻介紹給他們。」奧迦德又說了一句。
「不行。」幾乎是下意識地,薇蘭爾締說道。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
「為什麼?薇蘭,你難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奧迦德有些難過,也有些不解。
「不,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可是……」薇蘭爾締欲言又止。
奧迦德沉默了,看著薇蘭爾締為難的樣子,心生酸處,他有些不明白這個女人還要「可是」些什麼。
而薇蘭爾締見奧迦德沉默不語,心裡不由焦急,他生氣了?怎麼辦?雙手不安地絞動著。
許久,奧迦德開口問道:「薇蘭,我想不出我們之間,你成為我的未婚妻這件事還有什麼好『可是』的。我說過,我會信任你,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的顧慮?我們之間需要坦誠。」
看著奧迦德真誠的表情,薇蘭爾締小聲地說:「我是個奴隸……」
聽了這話,奧迦德笑了,看著這個黑髮黑眸的女人,明白了她的顧慮,伸手圈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小心地壓低聲音,生怕嚇到了她,道:「那麼,你做我的**好嗎?薇蘭,你現在聽見我的心跳了嗎?我向你承諾,在這顆心臟停止跳動之前,我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你,我的**。」
薇蘭爾締聽著那有力的心跳,淚珠滾落,她心中最後的一層抗拒,終於破了。抬起螓首,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是讓奧迦德分外憐惜。他伸手撫上那清麗的面龐,另一隻手沾了她臉上的一滴淚水,放到嘴裡嘗了嘗,然後笑道:「是甜的呢。」
這一句惹來了一計嬌嗔的白眼。不過,那黑眸中的幸福卻也是不可泯滅的。
此時的薇蘭爾締還並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麼。
在這月下,玫瑰之前,未來的王者奧迦德做出了一生的承諾——
萬花叢中,片葉不沾身,只取玫瑰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