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審訊到這裡,基本的輪廓線已經出來了,照理,鄭峰他們和包大貴的接觸可以結束了,但還有一些枝節有必要交代一下,包俊才的那封信是怎麼炮製出來的呢,皮包又是怎麼來的呢?
「包大貴,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包俊才遇害的?」
「八月二十九日的晚上,俊才到八點鐘還沒有回來,往常,他七點半鍾左右就回來了,從來沒有超過八點鐘。我當時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我的右眼從吃過午飯以後就開始跳了。」
「後來呢?」
「那天風比較大,我估計擺渡停了。便到渡口去看了看,船停在碼頭上,魯老五也不在船上。渡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魯老五的家就在碼頭附近,你為什麼不去問一問?」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怪不得鄭峰他們在接手馬家集兇殺案的最初階段,刑偵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尋覓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敢情包、馬兩家把事情藏在一個悶葫蘆裡面搖啊。
「後來呢?」
「後來——我就到馬家橋去等公共汽車,等了很長時間,沒有等到汽車。橋旁邊停著一條船,我就問船老大有沒有看見公共汽車開過去,船老大跟我說,公共汽車天黑之前就開過去了。」
「你沒有到學校去問嗎?」
「沒有。」
「八月二十九號應該是快開學的日子,包俊才怎麼會到學校去上課呢?」
「學校安排暑假補課。」
「後來,王老師沒有到你家來嗎?」
「二十九號是補課的最後一天,再有兩天就開學了。我在馬家橋等到了我兄弟二貴,我就把情況告訴了他。」
「他怎麼說?」
「他啥也沒有說,騎上車子就往回走。」
「他要去幹什麼?到學校去問老師嗎?」
「不是,他要從桃源渡口回馬家集,探一探謝大爹和魯老五的口風,看看他們有沒有見到俊才。」
「你不是說渡口停擺了嗎?」
「二貴讓我去喊魯老五,就說到桃源去有事。」
「結果怎麼樣?」
「我到渡口的時候,魯老五正準備擺渡到七里灣去,船上有兩個人。先前,魯老五是去吃飯的。」
「魯老五沒有提到你兒子包俊才嗎?」
「沒有。」
「你沒有問嗎?」
「沒有。」
「你也真能沉得住氣。魯老五沒有問你幹什麼去呢?」
「問了。」
「你怎麼說?」
「我說到二妹家去有點事,我二妹家住在桃源。」
「接著講。」
「我在七里灣見到了二貴,二貴告訴我,俊才在七里灣失蹤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謝大爹跟他講,俊才是天黑的時候坐他的船到七里灣的。」
「這時候,你們是不是已經確定包俊才出事了。」
「是的,我們就在七里灣找了很長時間,結果還是沒有找到。」
「你們到喇叭塘去找了嗎?」
「沒有,蘆葦蕩很大,上哪裡去找呢?」
「於是,你們就謊稱包俊才轉到省城裡面讀書去了。」
「是的。」
「為什麼不報案?」
包大貴頓時語塞。
「於是,你就到普覺寺去找智清方丈,還跟他說了一個『羊和牛』的故事,是這樣的嗎?」
「是的。」
「你是不是想旁敲側擊地問一問智清方丈,你們該怎麼辦?」
「是的。」
「包大貴,你再說說看,包俊才的那封信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呢?」
「你們在七里灣找到了我兒子俊才的屍體,還在馬明齋的墳墓裡面發現了問題,我——我就慌了……」
鄭峰和李雲帆交換了一下眼神:沒想到包大貴自己提到了馬明齋的名字,提到馬明齋的名字,就等於提到了「8。18」無頭兇殺案。兩個案子終於殊途同歸。
「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找到我,就找我兄弟二貴商量,求他想辦法。前一段時間,正好大妹夫從香港寄來一封信,信紙的後面正好多了一張空白信紙,俊才從小就跟他二叔練字,我就讓二貴以俊才的口氣寫了一封信,二貴還從他們人武部借來了一個皮包。沒有想到還是讓你們看出來了。」
「你殺害馬明齋的事情,包二貴沒有勸阻嗎?」
「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這件事情我沒有讓他知道,寫信和借皮包的事情,是我求他的,馬明齋的死跟我兄弟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兒子俊才無辜被殺,我忍不下這口氣,做了糊塗事,不過我再糊塗,也不會把兄弟牽扯進來,他可是國家的人。」
結束對包大貴審訊的時候,陳局長他們回來了。鄭峰把審訊的情況向陳局長做了匯報,陳局長吩咐:抽時間去走訪一下擺渡的魯老五和謝大爹,對包大貴交代的情況再確認一下。
「現在就去,陳皓和卞一鳴,你們跟我到七里灣走一趟。」
「鄭隊長,你就不要去了,把任務交給我們倆,保證完成任務,你留下來陪陳局長說說話。」陳皓道。
「我也算一個。七里灣我比你們熟。」金所長道。
三個人沒有等鄭峰發話,抬起屁股朝門外走去。
三個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劉隊長從後面追了上來,塞給金所長一個手電筒。
陳局長他們目送這金所長一行消失在夜幕之中。
同志們有理由相信:隨著偵破工作的逐步深入,鄭峰他們即使不在其它地方尋找的突破口,一定會在渡口找到線索,由此看來,不管兇手做得如何巧妙,埋藏得有多深,總有露馬腳的那一天。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說的恐怕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