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只提供了一個平面,單憑這一個平面是組合不成一個立體的,啞巴也絕不會滿足於此,好奇心也不會答應他就此打住。啞巴本來就有偷窺的心理要求,更何況,第一次的偷窺已經足以讓他難於自拔,他已經從剛開始的好奇心發展到心理上的嚴重依賴,他染上了一種叫做偷窺癖的毛病。
偷窺讓啞巴看到了貢老三和武秋紅婚姻裡面最本質、最核心的東西,偷窺還讓啞巴在屢看不厭的劇目中發現男主人公變換了角色——啞巴在無意之中發現了武秋紅和武小兵之間的曖昧關係。每當貢老三下山出診徹夜不歸的時候,武小兵都會像幽靈一樣不失時機的鑽進正屋的東廂房。但這樣的時候不是很多。
有一天夜裡,啞巴在那扇窗戶的外面偷窺貢老三在武秋紅的身上窮折騰。
這一次,武秋紅並沒有任其擺佈,他們之間發生了不小的爭執,一個要脫掉對方的褲衩,一個不讓脫,一個脫,一個穿,一個向下拽,一個往上提,褲衩都被撕壞了;一個要對方躺下,一個要坐起來,一個要騎在對方的身上,一個不讓騎,最激烈的爭執是武秋紅一個鯉魚打挺,把貢老三掀到床下面。
貢老三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他先是拿自己的腦袋往窗框上撞,武秋紅剛開始是不予理會,最後看不下去了,武秋紅就抱住貢老三的頭,貢老三乘勢將武秋紅抱在懷裡,武秋紅呢?這回是一動也不動,頓時變成了一尊雕塑,貢老三撫摸了一陣子以後,大概是看武秋紅心軟了,就開始故技重施,就將武秋紅按倒在床上,接著便在武秋紅的脖子上蓋戳子,由慢到快,女人的確有軟弱的一面,武秋紅興許是身子累了,或者是思想累了,她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貢老三呢,開始了他的遊戲。
貢老三先把武秋紅的褲衩脫了下來,接著又把武秋紅胸前的紅布兜解了下來,下面就開始煎魚,或者是烙餅,他一會兒讓武秋紅正面朝上,一會兒讓武秋紅正面朝下,無論是正面朝上,還是正面朝下,他只重複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是用他的嘴唇在五秋紅的身上蓋戳子。
戳子蓋到厭倦之時,他邊將武秋紅的雙腿拉開,然後騎到武秋紅的身上去,就在貢老三準備做什麼的時候,突然,貢老三豎起耳朵,直起腰,好像在聽什麼,接著他跳下床,穿上衣服,走出東廂房,然後又折回來,幫武秋紅將褲衩穿上,把被子拉過來搭在武秋紅的肚子上面,這才走出去並關上房門。
武秋紅依然躺在那裡,貢老三的遊戲就這麼結束了?啞巴很失望,這貢老三是不是小便去了,不會啊,便桶就在堂屋裡啊。
啞巴所獲取的全部信息的唯一途徑就是眼睛,他什麼都聽不見。雖然躺在床上的這尊酮體足以令啞巴失魂落魄,但站在窗戶外面的這種欣賞形式不容許啞巴有一種悠然而從容的心情。
約摸過了十分鐘左右,正在啞巴準備撤退的時候,東廂房的門開了,一個人鑽了進來,啞巴定睛一看,他非常吃驚,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貢老三。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啞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竟然是武秋紅的弟弟武小兵。武秋紅大概是聽到了門響,她挪開被子,朝門口看了看,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同時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裹起來,武小兵朝床上撲過來,帳門沒有放下來,武秋紅用手推武小兵,不讓他上床。武小兵朝門外指了指,搖搖手,然後爬上床。
而武秋紅則一邊推武小兵,一邊穿衣服。
武小兵爬上床,用力拽開裹在武秋紅身上的被子,同時將她手中的衣服扔下床。
武秋紅一臉無奈。
就在武秋紅猶豫不決。進退維谷的時候,武小兵將武秋紅抱在懷裡,武秋紅掙扎了一會,兩個人相擁著躺了下去。
不過,武秋紅沒有忘記端起梳妝台上面的罩子燈把燈吹滅了。正常的、真正的性完全可以不需要其它器官來摻和,其它器官充其量也只能起一種輔助的作用。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但絕不能超越倫理的範疇,即使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逾越這個底線,否則,必將是一條不歸之路。
啞巴看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武秋紅會和武小兵躺在一張床上面,睡在一個被窩裡面。但啞巴的偷窺該結束了,因為什麼都看不見了,屋內一片黑暗,啞巴的耳朵又不好使,所以,他無法從聲音上面來欣賞這被窩裡面的劇目。他不得不悻悻然地、慢慢地從石頭上面撤下來,離開的時候,啞巴沒忘把那幾塊石頭搬回到槐樹下面。
此時已是子夜。
第二天早晨九點多鐘,啞巴看到貢老三從山下回來了。啞巴先是看見了那隻狗阿黃,接著看見了走在後面的一臉疲憊的貢老三。啞巴這時候才知道,貢老三昨天夜裡之所以沒有將那場遊戲——那場劇目進行下去,是因為有人連夜上山請貢老三出診,這樣武小兵才有了可乘之機——才有了扮演男主人公的機會。啞巴也就是從這個時候發現了貢家的另一個天大的秘密。時間大概是貢阿崽出生前一年的春天,這個時候的武小兵應該是十七歲,年齡雖然不大,但已經長成了一個一米七幾的膀大腰圓的壯小伙子。進出貢家的院門得低點頭才行。而貢老三呢?只有一米五幾的個頭,李忠魁不是說過「三泡牛屎高,一根哭喪棒」的話嗎。雖說過於誇張,但多少也能說明一點問題。
毋庸置疑,從此以後,啞巴在那扇窗戶上面所看到的劇目,又有了更豐富的內容,包括後來出生的貢阿崽,全沒能逃出啞巴的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