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外面涼,我們進屋吧!」朱顏展眉溫柔地說。
這三天直叫他等得焦心之極,每一日都如同刀割,在戰於不戰之間徘徊,最後一日時,終於他下定了決心,戰!
「師兄考慮得如何呀?」露兒準時來到,略有緊張地問道。
朱顏良久不答話,直直地盯著露兒,讓她神色有一絲慌亂:「好,我答應你,但不管勝負如何,你都要把藥引的配方給我!」
露兒展顏甜美的一笑:「那是自然!」
赫連成正忙於朝事,又四處命人尋綰心的消息,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讓他急得焦頭爛額,恨不得變成兩個人,一邊處理朝政,一邊尋人。
這一天忽然又聽到人說赤月國要來點名和他戰鬥,簡直是亂上添亂,赫連成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洩,當時便拍案而起:「好,就說我一定赴約!」
戰鼓聲聲響起,朱顏一身火紅的衣服分外搶眼,赫連成則是一身黑衣,猶如天神!
「朱顏,只會偷襲的手下敗將,還敢厚顏來叫陣,簡直無恥之極!」赫連成指著他罵道。
朱顏微怔:「赫連成,本將軍光明正大,用得著偷襲你嗎?真是笑話!」
赫連成從腰間摸出當時遇伏時從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令牌扔了過去:「哼,別說你不認識這牌子,本王爺上次失算,受你埋伏,這次便要一起清算!」
朱顏接過牌子,細細地看了看,這才冷笑道:「這仿製的功夫真是粗糙,連我朱字門的暗紋絕情花圖案都沒有,虧你還相信?」
赫連成細細想想,驀地憶起那次襲擊果然有古怪,莫非是赫連連命人假扮了?
他不再多想,光想想上次落在朱顏手中所受的污辱已經讓他怒不可遏,長鞭一揮怒道:「接招吧!」
論武夫,赫連成自然不是朱顏的對手,他虛晃一鞭,十二個影子暗人登時將朱顏包圍在圈中,個個出招狠辣,圍攻了起來。
赤月國的軍隊登時大怒,紛紛罵赫連成陰險,副將一揮旗,兩軍便陷入了大戰之中。
影子暗人不僅武功高而已不懼生死,以命相搏,縱然朱顏武功高,也架不住車輪戰術,漸漸疲軟下來。
他左形右絀,流星剽連發,好容易抽出身子,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向空中一灑。
暗人低呼一聲小心,便伏地以黑布罩身,這些毒粉被擋了下來,朱顏趁機跳出了包圍圈。
赫連成早就在一邊等候,他長鞭一揮,直接朱顏的人頭,朱顏慌亂中匆忙一避,卻被抽在腰間,衣衫登時被抽裂開來。
赫連成緊接著扔出彎刀,砍在朱顏的胳膊上,朱顏動作滯了一下立刻被暗人們圍了起來。
雙方的軍隊正打得難解難分,赫連成高聲叫道:「住手,不然你的將軍就沒命了!」
十幾把明晃晃的刀鋒對準了朱顏,只要他略有異動,便會被捅上十幾個透明的大洞。
雙方停止了戰鬥,赤月國的將領都急出了汗。
正在這時,一個清亮的女聲遙遙傳來:「等一等!」
露兒挾著一人正踏著士兵們的肩快速地奔來。
「等一等,赫連成,你看她是誰?」她取下身下的人頭上的面紗,大聲地叫道。
綰心清麗如畫的面容露了出來,露兒解開她的穴道得意地說:「如果不想她死的話,就乖乖放下兵器!」
綰心張開眼睛,沒有看赫連成驚喜的面貌,也沒有理他的呼聲,卻把眼珠轉向了被包圍的朱顏身上:「城,你怎麼樣?」她掙扎著焦急地問道。
她一叫讓赫連成呆住了,他上下打量著綰心,沒錯,是她啊,為什麼她不看自己?
他錯愕地看著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綰心,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時掉在地上他都沒有發現。
朱顏皺眉怒道:「師妹,你為什麼把綰心帶到這裡?」
露兒得意地說:「師妹我要用她來做一個交易,順便換回你的命,這個買賣,不吃虧!」
綰心掙開她,焦急地向朱顏奔去:「城,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啊?」
赫連成臉色更黑:「朱顏,原來是你帶走了綰心!」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說著,帶著滿腔的怒意。
「赫連成,只要你交出兵權,我就讓你的綰心安然無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露兒將欲跑的綰心抓了過來,威脅道。
「露兒,沒料到你竟如此狠毒,是我錯看了!」赫連成痛心地說。
露兒挑眉:「不,是我錯看了你,枉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卻殺我父皇,佔我江山,還為這個女人拋棄我,此仇不報,我赫連露兒誓不為人!」
赫連成點頭:「好,算你狠,你給她吃了什麼藥?為什麼她不記得我了?卻這個混蛋叫我的名字?」
露兒哈哈大笑:「想知道嗎?那就趕快交出兵權,否則她會一輩子不認識你,只認識這個所謂的假赫連成!」
朱顏亦怒:「師妹,你答應過我的話忘記了嗎?為什麼把綰心帶到這裡?」
露兒一個一個地指著他們道:「你們這些笨蛋,我才不屑幫助你們,師兄,你現在被捉,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何況我並非君子,只是一個狠毒的女人而已!你閉上嘴,不然,師妹我可保不你的命!」
赫連成看著被包圍的朱顏,看來這一月綰心一定是在他府裡,那麼也必定被他所辱,他眼中噴著怒火命令道:「把朱顏給我碎屍萬斷!」
嘩啦,十數把閃著寒光的刀向朱顏刺去,這時一聲尖利的叫聲打破了氣氛:「不要!」
綰心淚流滿面,焦急地呼喊著:「不要殺他,要殺他先殺我,城,不管生死,我們永遠在一起!」
朱顏欣慰地笑了:「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綰心這一叫,讓赫連成的心痛了起來,明知道她是被下了藥,明知道她喊的人是自己,但是他就是看不得她對別人的男人如此深情厚義。
綰心忽然轉向他,怒目而視:「你這個混蛋,若是敢動城一根寒毛,我就是化為厲鬼也饒不了你!」
露兒哈哈大笑道:「我的城哥哥,被心愛的人罵成混蛋,她還要與別人同生共死,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怎麼?笑不出來?難道是被感動了?哈哈哈……」
赫連成此刻看著露兒的臉,當真怒到了極點,他料到露兒不敢亂來,於是不顧綰心的憤怒和誤解,不顧她如冰一樣的眼色,冷冷地下著命令:「殺!」
瞬間,十幾把利劍同時刺穿了朱顏的身體,他身上血如泉湧,被十幾把劍撐著沒有倒下,他一直帶著微笑看著綰心,看她為自己心痛,著急掉淚的樣子!
他好留戀這個世界,因為有她的存生,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和綰心相遇的一幕幕畫面,月光下的女神,荒島上的相處,她親自做的點心,他為她挽起青絲,他和她交纏在一起,盡情的釋放,還有這最後一眼痛苦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曾被她喜歡過,他知道這些喜歡也是用不正當的手段換來的,他知道今生與她無緣,是他硬違背天意造了一段不該有的緣,所以上天要罰他,罰他如此死去!
但是此刻,他心裡卻是滿滿的幸福,就這樣最後欺騙他一次,讓他相信她是愛著他的,讓他相信那淚是為他流的,漸漸的,他的眼前模糊起來,意識開始不清!
赫連成冷冷的眼神,露兒驚訝的表情,還有綰心痛得昏過去的樣子,終於,一樣樣遠去了,他累了,已經流乾血的身體,終於搖了幾搖,愴然倒地!
赫連成冷冷的眼神,露兒驚訝的表情,還有綰心痛得昏過去的樣子,終於,一樣樣遠去了,他累了,已經流乾血的身體,終於搖了幾搖,愴然倒地!
隨著他的倒下,綰心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露兒依舊提著她的衣領威脅道:「快點交出兵權!」
赫連成逼近一步,她便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她在賭,她在賭他是否把這個他稱之為心愛的女人放在心上,她也是在賭自己的性命,她要孤注一擲,冒險一拼!
赫連成目測著她和綰心的距離還有身體接觸的部位,計算得勝算的可能性,他的手不經意地做著各種暗號姿勢,旁人不知,但那些訓練有素的暗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露兒全神貫注地看著赫連連,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她的喉間,只要他稍有異動,便一刀劃下,讓她香消玉殞!
赫連成吸氣,緩緩地取下弓箭,搭弓,拉滿弦,對準綰心和露兒。
露兒眼神一驚,將綰心抵在身前:「赫連成,你真敢射?」
「哈哈哈哈」赫連成放聲大笑,笑得露兒莫名的心驚,他吐氣揚眉,豪氣萬種地說道:「美人雖難求,但江山更難得,有江山何愁無美人?露兒,你太年輕,根本不懂男人的心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會為一個女人放棄到手的皇位嗎?真是太天真了!」
露兒看他說話的表情堅定,不由得更怕了三分,手也微微地發抖:「你不是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嗎?你們不是要同生共死的嗎?怎麼,你說過的話,發過的誓這麼快就忘記了?」
赫連成臉色一冷,緩緩地說:「你聽好了,她現在認為那個死去的朱顏才是赫連成,而並非我!所以綰心她現在必定一心求死,我就償她所願,也算不負誓言!」
露兒的心徹底涼了,她沒料到赫連成是如此冷酷的人,沒料到他不僅可以拋棄別人,也可以拋棄最心愛的女人!
赫連成不再廢話:「你若放了她,還有一線生機,若執意不放,別怪我不客氣!」
露兒咬白了嘴唇,手被握出了汗,她後退一步道:「我不信……」
話末說完只見赫連成的箭如飛一般疾如閃電的射來,速度快得她幾乎沒有反抗的時間,只得將綰心舉到身前擋著。
那箭來勢洶洶,正在她閉目待死時,不料箭到眼前卻一偏,貼著露兒的頭皮飛了過去,削掉了她一絡秀髮!
露兒猛地張開眼,發現自己安然無恙,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原來赫連成畢竟還是不捨,那麼,這麼賭她是勝了!
她還末來得喘口氣,只聽背後風聲有異,一支利箭悄無聲息在從背後射來,射入了尚末反應過來的露兒的後心上。
那暗人早就得到暗示,悄悄地轉移到她的前後,赫連成說得話,以及那一箭都是虛的,目的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趁其不備再猝然發難,果然射中!
那暗人箭法力道拿捏得十分到位,直直的射入她的後心,箭尖冒出胸部一點,綰心卻絲毫無傷!
露兒不甘地瞪著眼,直指著赫連成:「小人……」她緩緩地倒入,綰心被壓在她身上。
赫連成一揮手:「快,救王妃!」
暗人立刻呈扇形包圍了過來,就在他們接近露兒時,忽然漫天撒下一層灰白的粉末,這粉末含有毒性,接觸者無不眼痛如剜,身如蟻咬,登時把暗人入倒了一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從天而降。
他疾如閃電般的連連發招,以掌力把這層層的人硬生生地震開了一圈,抱起朱顏綰心和露兒三人向空中躍起。
「害死我的徒弟,老仙定會再來報仇的!」眨眼間他已經飛出很遠,但這聲音卻猶在耳邊,可見他的內力有多充沛!
這突生的異變讓赫連成猝不及防,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綰心被他擄走,而且他的暗人還受了重傷。
那老頭來無影,去無蹤,他可要去哪裡去尋?
赫連成怒極,沒料到事情將成時會被搞糟,而且綰心她生死末卜,氣得他摔了弓箭,咬命令士兵收兵回營,並將赤月國的士兵全部俘虜!
「王爺……」嘯龍不知說什麼好,看著他又急又痛的樣子他真很擔心,但是苦命的王妃,唉,還是被帶走了!
「王爺,我一定派人四處搜尋王妃的下落,相信一定能找到的!」嘯龍只能說些安慰的話來寬他的心。
赫連成不言不語,不怒不笑地坐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朱顏是赤月國的人,那怪老頭一定在赤月,嘯龍,傳我的令,三軍待發,俘虜收編,若有不從者,格殺無論,我要血洗赤月!」
嘯龍嚇了一跳,血洗赤月,這可是王爺從末下過的命令,若不是怒極了,他是不會下這樣的命令的!
「是,王爺!」嘯龍走到營外命令各營將士點兵整軍,吹響號角集合。
「各位兒郎,赤月屢犯我國邊境,欺凌百姓,王爺此次決定出兵討伐,一舉攻戰赤月,以保馬項日後的永久平安,大家有沒有信心保家衛國?」
他這一番話,說得威嚴之極,登時下面的士兵高呼道:「有!保家衛國,保家衛國!」
聲音響亮,聞者驚心!
赫連成黑袍披身,長鞭一揮,一馬當先:「出發!」
在他身後跟著如蟻般的雄兵,邁著有力的步伐向赤月國挺進!
赫連成所到之處,無不命人細細地搜索,無論男女老少皆被關在一起,一個也不放過,只為尋那個怪老的線索!
朱祿早嚇得棄袍逃走,甚至連他的後宮也不要,赤月國本來國小,此時舉國上下投誠聲一片,根本無需血洗,早就乖乖就投降了。
每一個地方都被搜過了,所有的人都一一盤問了,但是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好像他們三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赫連成怒氣益盛,對著剛捉到的朱祿一通鞭打:「說,朱顏的師父是誰?他住在哪裡?」
朱祿被打得哭爹叫娘,連連求饒:「我說,我說,別打了,別打了!」
赫連成冷冷地一哼:「快說!」
朱祿爬起來道,怯怯地說:「顏兒是有個師父,人稱絕情老怪,據顏兒說住在什麼絕情島上,我看他們一定是在那裡!」
絕情島?從末聽過這個名字,是什麼地方?
「絕情島在哪裡?」赫連成瞇著睛睛危險地問道。
朱祿苦著臉求饒:「這個,我真不知道!」
「帶下去,嚴刑逼問!」赫連成丟下一句話,不理哀求的朱祿,直接殺向了皇宮。
精雕的玉欄,描彩的閣樓,鋪地的青磚,遍開的芙蓉,當然少不了數十個美女!
赫連成皺眉,這個朱祿當真荒淫之極,他淡淡地掃了那些女人一眼:「帶下去,扔到紅帳中棄軍妓!」
朱祿的后妃們呆住了,依她們的姿色,怎麼說也不用棄軍妓吧,這是不是男人?
居然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就決定了她們的命運,不約而同的,她們一齊圍上來哭了起來:「爺,奴婢願意為你洗腳端水,求你留下奴婢吧……」
赫連成一甩袖子,將她們摔開,這一生,他被女人陷害得太多,他甚至看到這些女人都生厭。
「帶下去!」冰涼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徹底破滅了她們的希望,登時後宮裡哭聲一片!
他頭痛地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皺著眉聽著下人匯報,沒有,沒人知道絕情島在哪裡?
甚至那些漁民們突然之間全成了啞子,只會嗚嗚地搖頭,眼中露出驚懼的神情,看來,那個絕情老怪是早有準備!
「我不管,全部去給我找,找不到不准回來見我!」赫連成大發脾氣道。
下人們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退下,不管他們找不找得到,都得去找!
「王爺,你看,在朱顏府裡找到了這些東西!」嘯龍遞上來一堆寫滿字的紙。
赫連成攤開,只見上面亂七八糟地記著凌亂的字句:
十一月十日,接蘇回府,被迫下藥;
十一月十一日,甦醒,良好;
十一月十五日,同床;
十一月二十日,一起遊戲,但仍需吃藥;
十一月二十七日,師妹來逼迫吾出兵;
十一月三十日,藥拿到,出兵,流在府等吾回!……
看完這些赫連成理了理思路,這才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是朱顏擄回了綰心,露兒又下藥令她認不出自己,然後以藥逼朱顏出兵,最後才導致事情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那幾個刺眼的字:十一月十五日,同床!
同床,意思是就綰心和朱顏已經……
一念至此,赫連成便再也忍耐不住,他仰天長嘯,試問哪個男個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所佔?
所有貴重的東西被他掃了一地,他鞭打著,怒吼著,用力地發洩著!
「朱顏,朱顏,你死也我也將你鞭屍……」
這聲音久久地迴盪在大殿中,嚇得宮女們全部縮成一團,大氣也不敢出!
絕情老怪本來就不按常理出牌,他一生只收了朱顏和露兒兩個弟子,突然間兩個弟子全部遇害,一時間狂性大發,將綰心擄到了絕情島上。
朱顏已經無法救活,他只得忍痛安葬,露兒尚有一息,老怪不停地將內力輸入她體內,來保全她的性命,無奈那箭正中要害,輸入的真氣如到了無底深淵一般源源不斷地洩了進去。
他平素最珍愛露兒,因為她聰明狡猾,而且善於製毒,精靈古怪,忽然見看到露兒一聲不響,臉色蒼白大異往日活潑,安靜的躺在這裡,不由於急痛交加,把珍藏的靈丹妙藥一股腦地全餵給了她。
「好徒兒,你要千萬要挺住,師父一定會救活你的!」老怪頭上冒出了淡淡青煙,封住露兒的週身大穴,這才勉強留住了她的最後一絲脈息。
露兒微弱地張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著周圍,最終才聚焦在老怪焦急的臉上,她張張嘴,困難地說:「師……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