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兒這醒悟過來,對著來接綰心的『燕人』大吼了一聲:「你是死人麼,還不去找大夫?」
那假燕人聽命這才慌忙出去,幸虧離這兒不遠有一個小村落,三人急忙把綰心抬到這裡,但這裡只有一個醫術低微的大夫,哪裡能醫得了她?
眼見她血越流越多,尚末成形的胎兒已經被打了出來,那大夫兀自站著發呆,嚇得六神無主!
啪,赫連成一掌打在他的臉上:「你他媽再不救人,我燒了你這屋子!」
大夫被打醒了,喃喃地說:「救人,對,救人,快拿參片來讓她含著!」
赫連成亂翻一氣,這才找到了一些人參,綰心含了參片,臉色稍好,但下體仍流血不止,眼見整個人就要失血而亡!
露兒咬唇,連點綰心下身三處大穴,才勉強制住血,但這只能制一時,必須盡快熬藥醫病!
赫連成慌亂之際也不追問這個皇妹是如何學得一手點穴功夫的,只是催著大夫熬藥,若是他懂醫術,此刻那大夫早就沒了性命。
這小地方雖偏僻,藥材倒是齊全,大夫立刻稱了當歸、白芍、阿膠、黃芪、熟地及人參等止血大補的藥材倒入銀吊子裡熬藥。
因要救急,也來不及熬足時辰,便匆匆服下,綰心服了藥後,下體流血漸止,露兒和赫連成這才鬆了口氣,待轉身要找那燕人時,卻沒有了蹤影。
赫連成以為是慕容青嵐從中搞鬼,恨聲說:「別讓我抓到這個該死的燕人,不然我定要誅他九族。」
露兒望著九死一生的綰心,愧疚夾雜著嫉意,一時間腦海中滾過了幾百種念頭,此刻赫連成尚末恢復功力,綰心也昏迷不醒,正是除掉她的大好時機,但她雖然平時任性蠻橫,倒也從末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時間也下不了手。
若是讓她醒來,跟著赫連成回去,綰心將原因一說,城哥哥定然饒不過她;
左思右想之下,拿不定主意,只得先餵她吃了一半解藥,然後定定地坐在床邊發呆,綰心啊綰心,雖然你九死一生,但你可知道城哥哥他多關心你,他若是有關心你一半那樣來待我,多好!
休息了三天之後,赫連成感覺自身功力正在慢慢恢復,而綰心則每日清醒一會又接著昏睡,只是失血過多,倒也無甚大礙,赫連成這才放下心來,準備過幾日趕緊回府通知嘯龍,要報這牢獄之仇!
今晚是最後一晚,過了今晚他就會恢復功力了,露兒皺眉,絞著手苦思著一個即不讓他兩人相見,又不讓赫連成懷疑到是她的方法。
衣袋一個硬硬的東西烙著她的手,露兒不自覺地拿出來看,原來是一枚七彩的焰花,這焰花是呼叫本門中人的信號,她決定試一試。
赫連成握著綰心的手伏在她床前睡著,露兒輕手輕腳地上前,啪啪兩聲點了他的昏睡穴和環跳穴,這才輕輕招手:「師兄,快進來呀!」
朦朧的月光下,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閃身進入,輕得沒有一點聲音,他眉頭微皺,開口道:「小師妹,你又要搞什麼花樣?若是害人的事,師兄斷然不會幫你的!」
男子一頭柔軟似綢的長髮在月光下閃著如波一般的柔滑色澤,披在火紅的外衣上,更襯得出一股妖媚的美來,他的聲音慵懶中帶著一絲不情願,一開口說話,讓聽的人猶如吃了軟甜的糯米糕點一般美滋滋的,月光迷茫,看不清他的樣子,只看到他微皺的眉和直立的背影。
露兒跺腳:「師兄,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命還是我救的呢!哼,如今師妹有麻煩,不過請你幫一個忙,你卻推三阻四的,到底什麼意思?」
紅衣男子躊躕了一會,方才道:「你從小就古怪精靈,盡想著法子整人,我可不想當你的替罪羊!」
露兒轉為哀求,拉著他的衣角撒嬌道:「好師兄,你就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吧,她是你最親親的小師妹的情敵,我並不想害她,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離開一段時間,就會忘記他,為了露兒的幸福,師兄你不會袖手旁觀吧?」
紅衣男子道:「真的?」
露兒舉手:「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紅衣男子最終輕歎了一聲,無奈地說:「好吧!」
露兒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師兄,以後我們可就兩不相欠了,嘻嘻,以後師妹再也不會讓你為難了!」
紅衣男子並不說話,俯身凝望著月光下的綰心,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女子的眉是婉約的,唇是小巧的,細緻的臉龐蒼白如玉,柔滑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肩上,竟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韻。
再看看露兒,雖是女兒家,卻濃眉大眼,張揚野性,兩人一看便知高下,還用比嗎?
紅衣男子低身溫柔地抱起綰心,足尖一點,竟如駕風一般,飛得又快又穩,向夜色中飛去。
露兒返回房中,含一縷歡喜的笑容,安然入睡!
赫連成醒來,習慣性地去握綰心的手,一握握了個空,他這才真正清醒過來,床上,空空如也,哪有綰心的影子!
他來不及梳洗,急忙奔到房外,攔住正要倒水的大夫:「看到那位姑娘沒有?」
大夫揉揉眼:「小人這才剛起床,並沒有看到那位姑娘啊?」
赫連成甩開他,四處尋了一遍,仍然是毫無蹤跡,甚至,連一個腳印都沒留下,他狠狠地掐著手心:為什麼?為什麼每次他們關係剛好轉一點,他要好好補償她時,她總會莫名的失蹤?
綰心一定是病好了,所以自已起來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的,她一會兒就會回來!赫連成安慰著自己說。
「城哥哥,城哥哥,你快看,這是什麼?」露兒慌張地奔了出來,手裡還捏著一張信箋。
赫連成一把奪過信箋,迫不及待地展開:
赫連成:
你枉為男人,竟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
綰心,我帶走了,有本事,就來燕國找我要人!
慕容青嵐留
赫連成臉色紫漲,嘶嘶幾聲把信箋撕了個粉碎,仰頭嘯道:「慕容青嵐,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猝然跪地,牙關緊咬,雙目赤紅,捶胸長嘯,聲音淒厲悲痛,讓人聞之心痛!
露兒也心驚地站在一邊,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赫連成連父王都不跪拜,他竟然為了綰心心痛如斯!
露兒小心地站在他身邊提醒道:「城哥哥,皇兄正在暗中追捕你,不如先悄悄回府,再作打算!」
露兒一語提醒了他,不錯,他現在孤身一人,又有什麼能力奪回綰心呢?
「上馬,快回府!」
「是,城哥哥!」露兒的小臉放射出燦爛的光芒,揚鞭一擊,兩人飛快地向王府中馳去——
王府中——
「來人吶,那王府給我包圍起來!」赫連連一早起來發現兩逃脫,頓時暴跳如雷,一邊咒罵一邊暗中尋訪赫連成的下落。
但嘯龍防守十分嚴密,他知道赫連成遇到危難,也在命人暗中尋訪,一邊將影子暗人藏於府內,並大門緊閉,概不接客,只說王爺染有微恙,需要安心靜養。
本來赫連成的脾氣就古怪,素來與他交往的人也不多,故這幾日嘯龍雖然提心吊膽,倒也平安無事!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赫連連終於探得赫連成不在府內,這一天,他親率親兵,要趕在赫連成回府之前,奪了他的兵權,不然後患無窮!
他一聲令下,頓時將王府包圍得如鐵桶一般,嘯龍沉著應戰,不卑不亢地道:「小王子突然駕臨王府,有何貴幹?我家王爺讓屬下轉告王子,因身體不適,不能前來迎接!」
赫連連眼睛朝天,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你真有病還是裝病,總之本王子得到消息,說赫連成通敵賣國,皇上命我立刻押他來治罪!」
嘯龍怒極,壓住怒火道:「只是道聽途聽,並無憑證,怎可隨意定罪?」
赫連連陰笑道:「他與燕國對抗,本已被擒,但為何能毫髮無傷,全身而退?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嘯龍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一個女人吧,這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想了一會兒說:「既然小王子如此說,我家王爺清者自清,可以在這裡等你們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通敵?若是證據確鑿,我家王爺必定會跟你走的!」
「廢話少說,快快交出將印,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嘯龍雙眼微瞪,冷笑道:「小王子請看!」他從懷裡掏出一面令旗,黃旗一揮登時埋伏在王府四周的親兵刀出鞘,箭上弦,把包圍王府的赫連連圍在其中,赫連連沒料到他竟如此大膽,頓時色變。
嘯龍又掏出一面黑旗,影子暗人在屋頂出現,也同樣瞄準了赫連連,這樣一樣形勢突變,赫連連成了夾心餅乾,萬一動亂,必被射成螞蜂窩。
「好,你有種!」赫連連恨恨地說:「那本王子就再多給你三的時間,到時候你家王爺再不親自向皇上解釋,必要你滿門抄斬!走!」
終於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一天,嘯龍擦擦頭上的汗,立在門口向外遠眺,王爺,王妃,你們怎麼還不回來?
話說赫連成和露兒行至半路,突然望見前面大旗招展,一個銀甲銀盔的黑面將正立在隊伍正中等著他們。
赫連成走近一看,暗暗叫糟,原來那中間的大將正是蘇磊!
「赫連成,枉你身為王爺,竟然用卑鄙的手段搶走綰心,今天你就要給本將軍一個交待!」蘇磊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說。
赫連成登時頭大,他急著趕路,但這個黑面瘟神卻攔著他的道,偏偏這件事情一時半會不能解釋清楚。
「你讓開,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綰心的事情,回頭再跟你解釋!」赫連成耐著性子說道。
「她人呢?被人帶到哪裡去了?」蘇磊陰沉著臉問道。
拓友城不由的大怒:「綰心是我的王妃,她到哪裡需要你來過問嗎?你若再攔著本王的路,誤了大事,本王必與你決一死戰!」
「哼,口氣還不小,綰心是被你所迫的,她明明喜歡的人是我!」蘇磊昴首道。
這個人,真是瘋了,赫連成的眉一擰再擰,臉色更加難看。
露兒見狀道:「蘇將軍,綰心姑娘被燕人劫去了!」
蘇磊大驚:「什麼?」他轉爾怒視赫連成「一定是你,打不過燕人,所以用綰心做交換,是不是?」
他說話間就拔出寶劍,要與赫連成一決勝負。
赫連成咬牙,終於和出一口氣道:「好,就算是我不對,我沒照顧好她,但現在我被赫連連追殺,又無兵權在手,就算你殺了我也救不了她!況且你現在正與赤月國交戰,擅離戰場,被皇上知道,你應該清楚是什麼後果!
我們之間的恩怨可否稍後再講,待我奪回兵權後,再相約救出綰心,她若真願意跟你走,就讓她跟你好了,行不行?」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向別人妥協。
蘇磊本是突然獲到消息才擅離戰場,在此截人,不料綰心被燕人所擒,倒也出他的意料之外,赫連成雖然可恨,但說得話也不無道理,蘇磊只得一勒馬韁,調轉馬頭道:「好,今日就放你過去,待我打敗赤月國,必親自向燕人討人,撤兵!」
露兒撅嘴哼了一聲:「口氣還不小!」
赫連成心急如焚,皺眉道:「快走吧,我們在這裡多停一會,就多一份危險!」
兩人星夜趕路,總在在天亮時趕到了王府,露兒悄悄地說:「城哥哥,你瞧!」
赫連成定睛一看,原來王府已經包圍得水洩不通,赫連連和嘯龍互相對峙,戰火一觸即發!
「你快點回去,免得受到傷害!」赫連成看了一眼露兒道。
露兒面露喜色,低頭含羞道:「多謝城哥哥關心,露兒此時不能露面,城哥哥有什麼要幫忙的,露兒一定幫到底!」
「嗯!」赫連成隨便地答應了一聲,驅馬直衝向王府。
「嘯龍,三天時間可是到了,你家王爺既然在府,為何不出面向皇上解釋,皇上可是已經龍顏大怒了!」赫連連陰險地說。
嘯龍額上出汗,一時間也不知作何解釋是好?
正在這危機關頭,赫連成飛馬馳高聲叫道:「慢著,誰說我不在府?」
他如天神一般突然降臨,嘯龍喜形於色,赫連連又驚又疑。
赫連成冷冷地看了赫連連一眼:「是誰說我通敵賣國的?」
赫連連口語仍然很硬:「你通敵賣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放屁!馬項國的土地哪一寸是我賣的?」赫連成怒視著赫連連,嚇得他後退了一步。
「你若能退兵下次你去上戰場就行了,何必在這裡挑拔事非!皇上哪裡我即刻就去解釋給他,你,有聖旨嗎?」
赫連連額上冒出了汗,這是他老爹默許的事情,哪來的聖旨?
「既然沒有聖旨,小王子私自帶兵闖入將軍府,是什麼意思啊?」赫連成咄咄逼問道。
赫連連一觸及他冷冷的眼神就嚇得不敢抬頭,此時又是理虧,只得乾笑兩聲道:「哦,我也道聽途路,既然王爺要親自跟皇上解釋,那我就放心了!」
他一使眼色,帶著親兵灰溜溜地撤退了!
紅衣男子踏風而行,攜著綰心連夜趕路,直到天明時分才來到一個渡口邊。
「船家,去絕情島!」紅衣男子輕啟朱唇道。
船家愣了一下:「公子,絕情島我們可不能去,聽說近島者必死無疑啊!」
紅衣男子掏出一枚黃澄澄的金元寶,淡淡地說:「只需把船靠近島就好,我自行上去!」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船家立馬換上笑容,這錠金子可夠他劃一年船了!
「客官,你坐穩了!」
清風悠悠,碧水如畫,一葉小舟,載著俊男美女,飄然地駛在這青山綠水間,男子長得極為俊俏。
長眉如舒,眼潤秋水,朱唇粉面,勝賽桃花,和懷裡女子慘白的臉交互相映,倒襯得他更生動了幾分。
一彎遠山若隱若現在出現在水面上,紅衣男子微微皺眉,看了看懷中的女子,以手搭脈,半晌臉色一沉道:「船家,滑快一些!」
轉過幾道水彎,人眼驀地一亮,只見不遠處的島上紅艷艷地盛開著一片如燃雲燒霞一般的桃花,此時正值仲春,桃花灼灼生艷,春風吹過,香氣沁人肺腑,偏偏這島卻有個極古怪的名字叫絕情島,與這一島熱情的桃火頗為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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