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血珠迅速地冒了出來,她急忙摀住自己的嘴,怕驚到蘇磊,更怕他嘲笑自己,看了看蘇磊仍專心地看書,這才放下心來!
看著小小的針兒,綰心嘴抿得緊緊的,下定決心,要跟它拼了!
我扎,我扎,我再扎,把自己紮了幾下後,終於學會怎麼拿針才能不紮住手了,很好,這是一個不錯的進步!
在歷史一個時辰又半柱香後,綰心,終於成功地縫好了她的第一樁針線活!
看著被扎腫的手指,她暗想,原來做丫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將軍,縫好了!」綰心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舉著袍子喊道。
蘇磊放下軍書,拿起她縫好的袍子瞬間變了臉色!
這、這、這,曾經威風八面的戰袍,現在卻被粗細不一的針角扯得扭在一起,而且這笨丫頭居然把另外一面也縫了上去。
「你能穿上這樣的袍子嗎?」蘇磊把戰袍扔給綰心黑著臉問。
怎麼了?她接過袍子看了看,然後試探性地要往身上穿,看看為什麼穿不進去!
果然,她發現了自己犯得愚蠢錯誤!
「將軍,我,呃,我重新縫過!」綰心紅著臉吶吶地說。
看著她害羞的樣子,蘇磊的氣莫名地消了:「算了!」
綰心呆立著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笨!
「去給我提桶水來洗澡!」蘇磊命令著。
綰心終於找到事做,一溜小跑地跑去提水。
蘇磊又不知等了多久,天從擦黑變得全黑了,明月高照,請問他的洗澡水為什麼還沒來?
蘇磊覺得從來沒人能如此挑戰他的耐心限度,終於,在他快失去耐心時,綰心慢慢騰騰地出現了!
綰心也很鬱悶,誰知道軍中的桶都是超大型的,而且是木製,最少有四十斤重,再加上裝滿了水,她費盡了力氣也提不動,只好一邊走一邊灑,提了小半桶水,喘著粗氣走了過來。
她看到蘇磊那生氣的表情時,就知道自己又做錯了!
平生,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行,第一次,她恨透了自己是個力弱的女子!
蘇磊看了她半晌,又看到她雙手被勒得了紅印,手指也被針扎得很慘,責備的話終於沒說出口,只是歎了一聲說:「你……算了!我自己來吧!」
綰心沒來時,這些事都有他的親兵們打點,只是今天蘇磊特意讓他休息,這些雜事交給綰心來做,也不會顯得她一無是處而拘謹,二來是試探她的話真假。沒料到到頭來竟是累著了自己。
蘇磊接過她手中的桶,出去弄了些熱水進來,摻好,開始脫衣服。
綰心在一邊呆呆地看著蘇磊忙碌,只到看到蘇磊脫下外衣,露出被曬得黝黑健康的背時才啊了一聲,驚醒過來,臉紅了起來,想要跑出去。
「你幹嗎呀?」蘇磊惡聲惡氣地說:「還不過來給我擦背?」
綰心怔住,他,在叫她過去給他擦背?
蘇磊看著綰心又驚又羞的表情樂了,他假裝生氣地說:「你不是要做侍女嗎?怎麼,連這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嗎?你究竟是什麼人?說!」
綰心嚇了一跳,心一橫走了過來:「我的確只是個丫環,將軍,我,來給你擦背!」
蘇磊閉上眼睛舒服地躺地桶裡說:「只要你說出你的真正身份,本將軍就不會再讓你做侍女!」
背後的人沒有說話,只是以不太熟練的手法,輕輕地在他背上擦著。
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獨有的清香,能感受到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的輕盈和滑嫩,還有她長長的頭髮滑落在背上引起的騷癢。
綰心的臉紅到了耳根,但她強忍著讓自己保持平靜,浸濕毛巾在他背上擦著,蘇磊的肌肉很結實,身上由於長年打仗而留下了一些傷痕,但這並不影響他的美感,甚至給他添了一份野性的魅力。
就這樣,兩人一時無語,只聽到嘩嘩的水聲。
蘇磊覺得那雙小手再摸下去的話,不定會勾出什麼火,而且某個地方也悄悄地發生著變化,甚至他的呼吸開始變粗了!
綰心自然感覺到了這些變化,她更加小心地擦著,生怕他做出什麼非禮的動作。
「出去!」蘇磊喊了一聲,不耐煩地說。
綰心像是得到赫令一般,急忙跑了出去,站在營外大口地喘著氣。
蘇磊咒罵了一句,跳出水桶,胡亂擦乾身子,平息調氣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
「外邊的月亮很好看嗎?」驀地,綰心身邊多了一個人影,開口說道。
綰心嚇了一跳,忙低下頭,這個男人,總是能讓人驚慌失措。
「你今天的侍女做的不夠好,所以沒有給你準備帳蓬,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真正身份!」蘇磊看著綰心吐出這麼一句話。
綰心抬頭,對上他的眸子,平靜地說:「我的確只是丫環而已!」
蘇磊拿她沒有辦法,只得說:「那,你的帳蓬在隔壁,去睡吧,明天早點起來服侍我!記住,不要再做錯事了!」
綰心偷偷地露出了笑顏,低低地說:「嗯!」
「不過!」蘇磊突然逼近她,嚇得她張大了眼睛,蘇磊扯著她的衣領玩味地說:「你的身份,本將軍一定會弄清楚的!」他粗糙的手指拂過綰心的下巴,輕笑一聲,黑亮的眼中滿是自信的眼神,然後轉身,走進了帳蓬。
躺在略嫌粗糙的簡陋床上,綰心輾轉難眠,她又逃過了一劫,但是末來又是怎樣的,讓人無法預測!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做好丫環的本份,以免讓蘇磊引起更多的懷疑。
為了不讓自己熟睡過去,她特意蓋了很少的被子來保持清醒。
天微明的時候寒意最濃,綰心倦著身子向薄薄的被內縮了縮,想繼續睡下去,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了她,她一個機靈醒了過來,突然想起昨晚的話,連忙坐了起來。
掀開營帳,藉著朦朧的晨光,早起的士兵們已經整齊地排成了幾個方陣,在等候著蘇磊的檢閱。
綰心臉一紅,自己還說要服侍他,居然比他起得還遲!
模糊中,看不清他的正面,只看到他的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她特意留意了昨晚被她越補越破的地方,糾結的一團給嚴肅的戰袍增加了幾分俏皮,好像一個新娘子不小心打翻了胭脂,把本來精緻的妝弄花了一般可笑。
綰心三兩下穿好衣服,塞外的風很寒,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禁,但蘇磊仍如白楊一般挺挺地立著,他聲音洪亮,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但無不透著威嚴和氣勢。
那些士兵們隨著他的號令下整齊劃一的動作著,襯得他越發高大,綰心看了一會,油然升起了敬佩之意,她走回營中,看了看冰冷的鍋灶,開始動手做起了早點。
蘇磊回到帳中,習慣性地叫道:「把馬奶酒和乾糧拿上來!」
一陣撲鼻的香味竄入鼻中,引得蘇磊的鼻子不自覺地向香味處聞去,一碗熱騰騰的馬奶,還有去了皮削成薄片再沾上調料的小片乾糧端了上來,意外的盤中還一堆烤好的肉乾。
「只吃那些冷的,對胃不好吧!」綰心看到他饞的樣子微微地笑著說。
蘇磊挑眉看了她半晌,才拿起乾糧配著肉乾吃了一口,平時粗厲難吞的東西竟變得如此好吃,他點了一下頭:「總算找到你的長處了!」
綰心心中有著小小的歡喜,低頭站在一邊。
蘇磊吃完飯又去閱兵,朝陽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機勃勃,響亮的號角聲和操練聲遠遠地傳了出去,讓綰心精神一振,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胸也隨著開闊起來,潛藏的鬥志被這雄壯的號角聲激發了出來。
站在遼闊的原野上,觀風起雲舒,那些紅塵瑣事,自然會被拋之腦後,遠離了明爭暗鬥,沒有了錦衣玉食,也許這種日子更適合她!
到了晚上,操練一天的將士們都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熊熊的篝火燃了起來,整只的羊、兔在火舌的舔烤下流出琥珀色的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熱辣辣的燒酒配著大塊的肉,士兵們盡興地吃著,談著天,蘇磊轉頭一看不見了綰心的身影,有點著急地張望著。
角落裡,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奮力地扯著什麼,他向前一看,不禁愣住了,綰心正在努力地和一團馬尾作著鬥爭,他挑眉:「你在幹什麼?」
綰心拿著亂成一團的馬尾有些沮喪地說:「本來想用它們做幾根琴弦的,可是……」
蘇磊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走到一匹馬身後,舉起劍輕輕一揮,一簇整齊的馬尾被斬了下來,他蹲下身子將馬毛整理好,再拿來油脂塗抹在上面,然後把它們晾在一邊。
又把他用來斬敵的劍將一塊上好的梓木削平整,將馬尾捻好以後繃在上面。
綰心驚訝地看著他:「你,會做琴嗎?」
蘇磊輕拔了幾下,試了試音色,這才看著她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什麼都不會做嗎?」
有了琴,綰心十分歡喜,對他的諷刺也不生氣,只是興高采烈地拔弄著。
「你不會只會彈些風花雪月的靡靡之音吧?」蘇磊歪著頭,黑亮的眼睛挑釁著她。
綰心抬起下巴,七絃琴一拔,錚錚錚幾聲,一曲《平沙落燕》慷然響起。
曲聲悠揚,委婉流暢,一時間眾將士都被這琴聲吸引了,一曲完畢,餘音猶在夜空中迴旋,良久,蘇磊才帶頭鼓掌:「好,好!」
綰心展顏一笑,對著蘇磊看了過去,以報他鄙視的不快。
蘇磊突然靠近她壓低聲音說:「你這麼出來,就不怕他找過來嗎?」
綰心一驚,他知道了嗎?
這個問題無論如何回答都是不妥的,她迎上蘇磊探究的表情,淡淡地說:「我無依無靠,有什麼好怕的!」
驀地,手被蘇磊抓住:「跟我來!」
「你,幹什麼?」綰心被他連拖帶推地走了出去。
蘇磊看著她含著一縷玩味的地笑意說:「既然你孤身一人,又被我所救,難道不應該以身相許嗎?」
綰心臉漲紅:「什麼?不可能!」
她答的如此堅決,讓蘇磊的笑瞬間消失:「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已經許配了人!」綰心快速地說著,不敢抬頭看月光蘇磊直視的眼光。
蘇磊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濃黑的眸是滿是掠奪的意味:「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你許配給了誰?」
綰心下意識地後退著:「我,我……」
「怎麼,說不出來了?」蘇磊一步步地逼近,身上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味道,讓綰心幾乎喘不過氣來。
「既然你騙了我,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你,我蘇磊,要定了!」一股迫的氣勢隨著他的低頭襲了過來,綰心的身子用力地向後仰著,她已經退無可退,幾乎要把腰給折了下去。
「將軍」她語速極快地說著:「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小女子真的已經許配了人,而且也非完壁之身,蒙將軍錯愛,小女子感激不盡!相信將軍是一個仁厚的人,絕不會做出強人所難,尤其是強一個弱女子所難的事情,請將軍自重!」
蘇磊終於站直了身體,綰心撫著咚咚跳的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蘇磊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他深深地看了綰心一眼:「但是,我不會放棄!」
在那雙寒星般的雙眸的注視下,綰心竟有一絲怯意,好像自己這麼說很對不起他一樣!
蘇磊臨走之時轉過身說:「忘了告訴你,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陪著我,至於在帳內還是帳外,隨你選擇!」
等士兵們散去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得很高,蘇磊喝得醉熏熏嘴裡唱著亂七八糟的歌,跌跌撞撞地向營內走去。
「姑娘,將軍就交給你了!」一個親兵把蘇磊丟給綰心,轉身走開了。
「哎,你……」綰心張了張嘴沒喊出聲,她是侍女,侍候他難道不是本份嗎?
沉重的蘇磊幾乎把她壓倒,他身上的酒味一陣陣的竄入鼻中,讓她皺起了眉,這傢伙,究竟喝了多少酒?
「嘔,嘔……」剛躺下來,蘇磊就吐了起來,不是她閃得快,恐怕要吐她一身了!
難聞的味道在帳蓬中飄蕩起來,綰心費力地把他搬上床,然後打來清水,清掃著地面。
不料,這傢伙已經呼呼大睡了!
她把毛巾沾了水輕輕地替他擦試著,驀地,手被他捉住,
「說,你是誰?你絕對不是丫環,丫環會彈琴嗎?丫環會有那麼高傲的眼神嗎?你一定是哪戶人家的大小姐!呵呵,我要上門提親!」
綰心一動也不敢動,任他握著,心去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半響才聽到蘇磊歪過頭又睡了起來!
原來是說醉話,嚇她一跳!
「將軍!」帳外有親兵在叫著。
「什麼事?他已經睡了……」綰心出來話還沒說話就愣住了!
因為親兵正抱著一個被褥子包著的赤、裸、女子,親兵顯然沒料到是她出來,愣了一下才說,
「這是將軍要的人,麻煩你轉告將軍,人已經送來了!」
被褥中的女子雖然不是國色天香,卻也是小橋流水,別有一番風味,眸子裡儘是驚恐和害怕。
他要的人?綰心的臉漲得通紅,她忘了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自然也需要發洩慾、望。但是她的心裡卻湧起了一股難以言狀的酸澀情緒。
「他喝醉了,讓這位姑娘回去吧!」綰心恢復了平靜說道。
親兵有些為難地看看懷裡的人:「那,好吧!」
「等等!」一個帶著醉意的聲音從帳內傳來:「把她送進來!」
親兵應了一聲,把女子抱進了帳內,被褥內的女子只是低低地泣著,張大了眼睛,並不敢反抗,想來她已經做過此事多次了!
蘇流呆呆地站在帳外,突然明白了他的話,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重要』的事!
嘴裡泛起了一股血腥味,不知何時,嘴唇已經被她咬破,原以來他是一個正人君子,今晚看來也不過是酒色之徒而已!
帳內衣服撒裂之聲清晰地傳來,綰心手腳冰冷地站在帳外,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極力忍住不讓莫名的淚往下掉。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低低的喘息聲和呻吟聲,她明明看到那女子進去時是滿面淚痕,如何這聲音聽起來這般淫、糜?
這聲音像魔音一般傳到她耳朵裡,讓綰心覺得這夜似乎更冷了!
持續了半夜之後,聲音才漸漸低了下去,綰心也無力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膝,靠著帳蓬睡著了!
蘇磊早上揉著酸疼的頭醒來,發現自己的枕正睡著一個赤、裸的女子,不由地一驚,後來又想到好像是自己命令她進來的,那麼,她一定聽到了!
他慢慢地坐起身,披上外衣,剛走出帳蓬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可憐地蜷在帳蓬的一角,由於天氣太冷而縮成一團。
蘇磊臉色一僵,脫下袍子替她蓋在身上,抱進了帳蓬。
「你,可以走了!」他現在覺得似乎連看床上那個女子一眼都是罪過,雖然當初他的目的是利用她來刺激綰心,沒料到居然喝醉了,而且做了!
此刻,蘇磊的心裡只有後悔,自己何時變得這麼把持不住了?都說酒是色媒人,果然沒錯!
床上的女子被驚醒了,她本能的護著胸部,驀地羞紅了臉:「將軍,奴家願意……」
「走!」蘇磊低沉地喝著,生怕驚醒了懷中的人兒。
女子看了綰心一眼,慌忙穿上衣服趁著天末亮走出了帳中。
不知怎地,他不願綰心醒來看到這一幕,他把綰心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突然的溫暖讓綰心睜開了眼睛,一抬頭,一雙如黑潭般的眸子正牢牢地盯著自己。
綰心一摸,床和被還是溫的,她冷然地說:「我是侍女,不配睡大將軍的床,如果將軍沒事的話,我要退下了!」
蘇磊沒有說話,只是用黑眸盯著她看了一會,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帳蓬。
綰心回到自己的帳中,默默地坐著,腦子裡一片混亂,對於昨晚的事,她有些不知所措。
蘇磊也不喚她做事,只是命人送來了筆墨紙硯,還有那把經過打磨的馬尾琴,然後命親兵守在帳外。
綰心賭氣不去碰那把琴,但終究受不了無聊的折磨,拿起了久違的筆。
一盞羊油燈即將燃盡,她面前已經堆起一疊厚厚的紙,反反覆覆地寫著兩句詩:煙霞閒骨格 泉石野生涯。
以前在宮中,每當心緒煩悶或氣燥時總要練字來靜心,不知有多久沒練了,竟有些生疏了!
一時間帳內墨香濃濃,寫了半日手腕酸痛,但心中的煩悶卻沒有減一絲,反而更加堵了起來,這是怎麼了?綰心更煩,揮筆將涯字重重地落下,結果成了污黑一團,生生地糟蹋了這張紙!
本來一凍了一夜,又沒有好好睡覺,此刻只感覺頭暈眼花,再也堅持不住,還沒寫完就無力地坐了下來,心跳得極快,冷汗一陣陣地冒著,腦子裡像有根燒紅的針插在裡面,跳跳地痛著。
「咳咳……」綰心咳了起來,引得隔壁的蘇磊急忙走了進來。
一摸她的頭,面露急色:「去請大夫!」
他親自抱了她躺上床,含著責備地說:「怎麼不好好休息?」
「你……」綰心想說話,這才發現喉嚨沙啞腫痛,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蘇磊急切的模樣,她扭過頭去不讓他碰觸,倘若不是他讓她站在帳外一夜,又如何會生病?現在又假惺惺的關心!
但再倔強的人也頂不住病勢,軍醫開了藥,蘇磊強行餵她吃了以後,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綰心的眉緊蹙著,一直在出著虛汗,全身繃得很緊,像是夢到了極為可怕東西!
蘇磊坐在床邊注視著她,猜想著她的來歷,或許她是被家人逼迫嫁一個她不願意的男人,所以才流落至此,或許她是受人威逼,才被送進了軍中……
但是她不說,他也只能等,等她願意開口的那一天。
「不要,不要過來!」綰心雙眼緊閉,在睡夢中驚恐地叫著。
她夢到了誰?竟讓她如此害怕,或者說是厭惡?
蘇磊握住那只凌亂揮舞的手,試圖給她一點安慰,手被緊緊地握住,夢中的人兒卻由驚恐換成了急切的聲音:「嵐,救我,帶我離開這裡……」
蘇磊的手被握極緊,他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綰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意,有嵐在,她很有安全感!
看著她安穩地睡了,蘇磊這才苦笑一聲,鬆開手想替她蓋好被子,他一個堂堂的大將軍竟在這裡輕聲細語的安慰人,充當別人的替身,而且還感覺挺好,真是無語!
綰心把他的手握得很緊,他掙了掙,沒有鬆開,只好輕輕地側著身子彆扭地用另一隻手替她蓋上被子。
「將軍,將軍,有緊急軍情!」一個士兵的叫聲驚醒了蘇磊,他睜開眼,不知何時他也趴在床上睡著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綰心,輕輕地掰開她的手,走到帳外,這才問道:「什麼軍情?」
士兵顯然還處在看到將軍柔情一面的驚訝狀態沒有回復,直到蘇磊哼了一聲他才回過神,慌忙把火漆封著的急信呈上去。
蘇磊拆開信看完之後,眉頭皺了起來:「叫左右先鋒到帳前聽令!」
「將軍!」左右先鋒看到蘇磊皺著眉,相互看了一眼:「有什麼軍情嗎?」
「赤月國最近頻繁騷擾邊疆一帶,據探子報,最近要對我們發動進攻,所以我們要盡快趕到駐營,增加兵力,以防萬一!」蘇磊將信放在火上燒燬後說。
左右先鋒很是奇怪,這並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幹嗎將軍這麼愁眉不展的?
蘇磊是在考慮綰心正在病中,忽然急行軍恐怕對病情不利,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但左右先鋒哪裡知道他的心事?只當這件事十分重要於是齊聲說:
「將軍,末將這就吩咐士兵準備,天一亮就啟程!」
「唔,你們下去吧!」
蘇磊從虎皮椅上起身來到綰心的帳內,她的臉因高燒而變得異常艷紅,嘴唇起了一層白白的燥皮,汗水濡濕了衣服,嘴裡喃喃地說著:「渴,渴……」
蘇磊倒了一碗開水,細心地吹涼後試試了水溫這才端到綰心的嘴邊,誰知綰心牙關緊閉,渾身發著抖,一會兒叫冷一會叫渴,讓這個大男人費了半天功夫,除了灑她一脖子水外一滴水都沒餵進去。
這讓蘇磊很有挫敗感,但天生不認輸的牛脾氣一上來他可不再管什麼佔便宜不佔便宜,千軍萬馬都能對付,莫非還對付不了一個生病的小女子?
他喝了口水,用手固定住綰心亂動的頭,然後將唇貼上她的嘴,慢慢地把水渡了過去。
綰心喝了點水後,嘴唇顏色恢復了一些,但額頭仍是燙得怕人,不停地叫冷!
「大夫,大夫!」蘇磊以手拭著她頭上的汗焦急地叫著,你這女人,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我不准你就這樣昏過去!
「快來看看她怎麼一直在叫冷?」
那名軍醫翻開綰心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上脈診了一番才說:「這位姑娘之前可能受到過驚嚇,再加上失於調養,身體單弱,邪火趁機入侵體內,又受了風寒,誘得體內的病因一齊發了出來,實在是十分凶險!」
驚嚇、還有潛在的病?蘇磊的心隱隱地痛了起來,她到底還受過多少苦?
此刻無助的綰心像個孩子一個抓著他的手哆嗦著說:「冷冷……」讓他有一種被人依靠的感覺,還有一種男人由生俱來的保護欲,讓他情不自禁地想接近她,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他不僅要治好她身體上的病,還要治好她的心病!
「那有什麼辦法能快速醫好她?」
老軍醫捋著鬍子說:「待末將開一副猛藥給她催汗驅邪,發過汗後,若悉心保養,注意藥食,應該無大礙了!」
「快開,快開!」蘇磊催促著。
老軍醫寫完後,蘇磊搶過藥方,只見上面寫著什麼紫蘇、桔梗、防風之類的藥名,他全然不懂,看完之後便遞於身邊的親兵,命他速去煎藥!
他又加了一床被子蓋在綰心身上,但她仍不住口地叫冷,老軍醫看著大將軍手忙腳亂的樣子,微微咳了一聲說:「將軍,這位姑娘是外熱內冷,普通的棉被是不能為她驅寒的!」
「啊?」蘇磊急得冒出了豆大的汗,「那要怎麼辦?」
老軍醫不自在地別過臉說:「除非以人體自身的熱度為她驅寒!」
蘇磊的臉瞬間變了幾變,清了清喉嚨說:「本將軍理會得,你可以下去了!」
藥煎好之後,蘇磊又以同樣的方式給綰心餵了藥,接下來他看著不停地叫冷的人兒為難了!
若叫他殺敵獵虎,他蘇磊眉都不會皺一下,但是要讓他脫光衣服陪著一個絕色病美人睡覺,這種事,卻是十分棘手。
但是一想到她的病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蘇磊最後的一點猶豫也動搖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又沒做什麼越禮的事,完全是為了救人需要,我怕什麼?
想了諸如此類一篇堂皇的話之後,蘇磊脫下衣服,鑽進了綰心的被窩,他的身體比綰心還抖得歷害,半晌才硬著頭皮抱上了那具摸起來滾湯,卻在叫冷的嬌軀。
女人嘛,還不都一樣,昨晚他還抱了一個呢,但是為什麼他感覺心跳得好快,砰砰砰得自己都聽得到聲音,喉嚨很乾,很渴,而且也在冒著冷汗,完了,莫不是被她傳染了?不然病症怎麼這麼像?
蘇磊胡亂地想著,極力地壓抑著隱忍的慾望,綰心卻像找到了溫暖的窩一樣,雙手自動抱著他的腰,滿足地向他懷裡鑽著,哇,鼻血!
他可是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很辛苦地忍著,丫頭,雖然你是病人,但也不要太囂張,本將軍隨時可以吃掉你,呃,不對,把你踢下床!
那位老軍醫的藥果然很猛,綰心出了一身汗後,蜷在蘇磊懷裡安穩地睡著了,下半夜時,燒終於退了!
她睡得十分香甜,可苦了當曖爐的蘇磊,平時他一個人睡覺總要占一張床,而且喜歡左右漂移著,這個壞習慣當然跟他當將軍有關,怕人家奪他地盤唄!
現在美人在懷,卻動彈不得,時間一久,不僅手腳發麻,而且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窩在被子裡粘粘的衣服貼著身子,簡直說不出的難受。
他堅持到綰心燒退,這才活動了一下麻痺的胳膊,慢慢地抽離了她的身子,悄悄地走下床。
不行了,非常泡個熱水澡不可,不然這一身的汗可不把人難受死才怪!
他猛然想到綰心好像出了更多的汗,身上的貼身衣服全濕透了,如果不換掉,一吹風,估計他又得當曖爐了!
無奈之下蘇磊又當起了老媽子,他把一個超大的木桶注滿水,調了調水溫,抱起如貓一般的綰心連人帶衣服放了進去。
「啊!」突然的刺激讓綰心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不過她只看了一眼就又伏在桶邊睡著了!
蘇磊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嬌憨的模樣,沒有了平日裡的戒備,完全放鬆了的綰心平添了一份溫柔和可愛,她的皮膚很細膩,青絲如雲,粉腮玉肌,完全不像大漠的女子生得那麼驃悍,而且也看不出她的年齡。
蘇磊猜想她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但她清醒時的冷漠和她倉桑的眼神卻讓他覺得她至少有三十年的人世閱歷,這個女子,真如謎一般引人去解。
倘若她受到苦,沒有經歷過那麼多他所不知道的苦難,一直是這種嬌憨的小女兒態,該是多麼的誘人和迷人,但也是因為她的美貌才為她帶來這麼多不幸吧?
蘇磊不敢動手給她洗,只是讓她泡了一會兒,就閉著眼睛把她抱了出來。
她沒有換洗的衣服,蘇磊只得將自己平日穿的白色棉單衣拿來替她換來,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驟然一冷,讓綰心打了個機靈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看到自己正赤、身、裸、體地被蘇磊抱在懷裡,頓時尖叫一聲:「非禮啊~~~」然後啪一巴掌打了過去。
蘇磊若丟開手她就要被扔在地上,只得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掌,黝黑的俊臉上立刻起了五根手指印,可見綰心用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