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自己被她拉住的大手，心，悸動了一下，很微妙的感覺。
「注意安全……」
「我會的！」
「好……」
芷恩方才鬆了手，讓他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自覺地，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久，沒有跟他如此親暱過……
這種久違的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
「先生，對不起，你不能過去！」
申莫堯才剛要過去，就被攔在外面的消防員給截了下來。
「你讓他進去吧！他就是我女兒口裡喊的那個人！讓他進去救救我女兒吧……」
楚母早已泗淚縱橫。
消防員終始放了申莫堯進去。
還在門口，就能清晰的聽到陽台上楚璟雯的尖叫聲。
「讓申莫堯過來！！讓他過來！！！」
「璟雯……」
申莫堯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輕聲喚她一句。
陽台上抱著煤氣罐坐著的楚璟雯驀地一怔，下一瞬，眼淚奪眶而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我的！！嗚嗚嗚……」她倚在煤氣罐上嘶聲痛苦著。
「來，你先下來！」
「你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楚璟雯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問著他。
「下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好嗎？陽台上不安全！」
「不要！！！我要你回答我！！」
申莫堯感覺自己手心冒冷汗，「好……你下來，你聽話，我就不會不管你……」
他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激起她的情緒。
等她下來之後，他想，他真的需要好好地跟她談談。
她這種程度，真的幾斤瘋狂了！！
「真的嗎？」楚璟雯被淚水染濕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真的！」申莫堯點頭。
果然，楚璟雯聽了他的話，抱著煤氣罐小心翼翼的從陽台上爬下來。
「我來幫你！」
申莫堯正說著，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
剛準備去救她，卻倏地聽得她一聲刺耳的尖叫，「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申莫堯整個人僵住。
只聽得消防員在身後喊，「別過去，別過去，別惹急了她……」
「璟雯，你別激動，別激動……」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淚水，此刻又一次如決堤一般流洩而出，手指直指樓底下那抹聖白嬌小的身影。
「她是誰？？你為什麼要帶那個賤人來我家！！為什麼！！！你剛不是說不會拋棄我嗎？那那個賤人是怎麼回事？？讓她滾，讓她滾啊！！！」
楚璟雯厲聲尖叫著，抱著煤氣罐的身子就往前方邁去，「不走我就把煤氣罐扔下去砸死她！！！」
申莫堯驚了一秒，急的大吼一聲，「璟雯，你別亂來！！！」
這煤氣罐真的扔下去，肯定會爆炸的。
申莫堯一個箭步朝陽台邊衝了過去，朝底下的芷恩大喊一聲，「醜小鴨，別站下面，去那邊等我！去那邊！！」
能感覺到他的語氣裡透滿著焦急。
芷恩看著樓頂上的一幕，慌了一秒，急忙聽了他的話閃身離開。
見到這一幕，楚璟雯是又氣又恨，滿目猙獰。
「好，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楚璟雯說著，『刷』的一下竟然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來。
一瞬間，在場所有的人都給嚇到了。
「快，快出去！！所有人都退出去！！！」申莫堯大聲喝著身後的消防員。
樓下的芷恩見這這一幕，整張臉一瞬間嚇得慘白。
「堯——」
芷恩一聲尖叫，嬌嫩的小臉漸漸失去了血色，仰著頭，擔憂的看著樓頂的一切，只祈禱著樓上的他，一定要平平安安。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芷恩閉著眼不敢去看樓上的一切，只是碎碎念著，卻念著念著，喉間莫名的有些哽咽起來。
一睜眼，整個眼眶都濕了……
「璟雯，你別亂來！！！會爆炸的！！」
楚璟雯卻哪裡還聽得他的話，拿出火機……
「嘩——」的一聲，緊接著，「啊——」只聽得楚璟雯一聲尖叫，申莫堯一個飛撲過去，下一瞬，攬住她就要往外跑。
緊緊只在幾秒鐘的時間之內。
卻聽得……
「砰——」的一聲，重重的爆破聲響起。
「啊——」
「啊……」
「天啊！！！爆炸了……」
看著天空突然燃起的火焰，芷恩撐大的雙眸一瞬間淚流不止。
小臉蛋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堯——」
只聽得嘶聲一道尖叫，下一瞬，瘋了一般往樓裡衝去。
一定不要有事！！
一定不可以有事！！！
絕對不可以！！！
他說過要跟她結婚的！他們還要生小寶寶的！！他不可以有事，絕對絕對不可以！！
芷恩瘋了一般往樓上奔去，眼淚彷彿斷線的珍珠一般，流個不停。
那一刻，彷彿連心，都停止了呼吸。
腦子裡，除了剛剛那道爆破的影像再無其他……
「唔唔唔——」
只聽得醫院的急救聲響起，透過芷恩的耳底，只覺得那聲音刺得耳膜一陣陣生疼。
再見他的時候，閉著眼，臉上全都是血。
好在，楚璟雯沒事。
身體沒有受傷，卻彷彿心神有些不對勁，一直恍恍惚惚的，嘴裡喃喃著什麼，誰也聽不懂。
「醫生，他嚴不嚴重？他不會死的，對不對？醫生……」
芷恩哭著，問著推著他進急救室的醫生護士們。
「抱歉，小姐，你不能進來！」
「讓我再看看他……」
「抱歉，抱歉……」
醫生推著他進了急救室裡去，只留下滿臉淚痕，眼神渙散的芷恩，呆在原地，愣愣的，淚流不止。
小身子，不住的發顫……
好冷……
走廊空空的，散發著一種陰森森的寒意。
福爾馬玲的味道極為的刺鼻，惹得她的眼淚越來越多。
最後，頹廢的癱軟在地上，呆呆的等著他出來……
******
急救室裡，各種儀器在申莫堯的腦子裡響著。
「轟轟轟——」
亂糟糟的一片，刺得他腦膜好疼好疼。
腦子裡，不斷地有爆破的影像，一次又一次的劃過。
「砰——」
「砰——砰——」
「莫堯，你走，你走……快……」
「不要，不要，我不走！！媽，爸……」
「走啊，馬上就要爆炸了！你不要管我們了，我們已經走不動了……就算下海也游不動的！！」
此時此刻，他的眼前，全然都是那一層又一層的火苗。
以及，父母親那被大火吞噬的身子。
「不要，我不要！！我要帶你們一起走！！！」
他拖著衣服，很努力的拍打著他們身上的火焰，一次又一次。
「走啊！！！快——」
那一刻，父親一聲嘶喊，突然一個躍身，大手用力一撐。
他嚇得一聲尖叫，「撲通——」一聲，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身體早已墜入了大海中。
「砰——」
「砰——砰——」
突然，沉靜的大海中響起幾聲刺耳的爆破聲，整個黑暗的天空都被點亮了。
也深深地，閃痛了他的雙眼。
「不要啊，不要———」
他嘶聲大喊著，看著那被爆開的游輪，眼淚早已濕了臉頰，只是，被海水染著，已然分不清……
只知道，眼前的這一幕，好模糊，好模糊……
卻又似乎，那麼清晰……
彷彿，一切，都只是在剛剛發生而已。
海水中，她抱著他，嘶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次又一次的跟他道歉，即使，她的身體虛弱得快要沉下去。
而他，卻好像聽不見她的道歉一般。
只是看著她，看著她……
他知道，他的眼底，染著濃濃的恨意。
因為，從她濕潤的眸子裡，深深地倒映出了他充滿恨意的臉。
如果不是她，他的父母親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他，就不是孤兒……
如果不是她，到現在他還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這場意外的災難，他真的……無法釋懷！！
淚，從眼角流出……
眉心緊蹙，深深地，溢滿著痛苦。
腦子裡，不停地有身影流竄而過。
爆炸過去，是回憶……
是她與他的過去，所有的，一點一滴……
從開始，到現在……
每一時，每一刻，他都看見了……
不再只是那種碎片，凌亂的組合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記起來了！！
只是，心，那麼涼，那麼涼……
卻也，那麼痛，那麼痛！！
如果愛，就必須要放棄恨。
如果恨，就必須……放了他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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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她。
一如上次一般，柔弱的小身子趴在他的床沿邊安靜的睡著。
他才一動，她倏地就驚醒了過來。
睜開染滿血絲的雙眸，眉眼笑開來，「堯，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叫醫生……」
她笑著，卻邊笑邊哭。
看上去那麼單純可愛！
他伸手，一把拉住要離開的她，歪頭，看著她，眼底儘是纏綿之色，「我睡了很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