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你不會是我心裡的那個人,強求有用嗎?」
榮成峻低聲說道,仰望著夜空,眸子裡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不管,我只知道只要我看上的東西也好,人也罷,都要牢牢的握在手裡,我不想等到失去的時候再來後悔,那是蠢人才會做的事情。」
緊挨著他坐下,女人的聲音冷清如水,可是清冷的月光下,那雙如水般的眸子裡卻跳躍著一簇瘋狂的火焰。
「你啊,我真是說不過你,隨便吧。」說完,靠向身後的椅背,榮成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怎麼看我,反正你必須娶我,你是我看上的男人,知道嗎?」
女人蠻不講理的說道,明明是一張美艷成熟的臉,可說出來的話卻像個孩子一樣。
「安琪,別鬧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陪你玩,你饒了我好不好?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去洗洗睡吧。」
榮成峻無精打采的說道,天知道,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竟然招上這麼一個油鹽不進棍棒不靈的女人,要不是她是爸爸世交的女兒,他都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把她丟到太平洋餵魚去。
「我沒說要你陪我玩,我愛你,我只是要你娶我,難道說我長得不好看嗎?娶我就讓你這麼為難?」
嘴唇嘟的老高,安琪一臉不甘的說道,就憑她的姿色和身份,在美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想見她一面,她都不搭理,他倒好,她硬貼上來,他不但不感激,竟然還百般刁難她,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可是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只是一團空氣一樣。
「安琪,愛情不是這麼算的。」
榮成峻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了,事情繞來繞去好像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是嗎?那你告訴我是怎麼算的?」
凝視著那雙深沉如海般的眸子,安琪是打定主意和他槓上了。
這個男人,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深深的愛上了,以前她從來都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認為那不過是哄騙小女孩眼淚的東西,可是,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
為此,她可以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她不會去計較他過去怎麼樣,也不會去計較他心裡是否有別的女人,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就好。
可是三年了,他們之間一直就是這種若即若離的樣子,每次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睜開眼睛,看著那張執拗的臉,榮成峻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將杯中的酒仰頭灌了下去。
「進去吧,出來太久人家會擔心的。」說完,他站了起來,卻在剛要邁步的那一刻被安琪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在躲我?」
她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語氣中隱隱有著一絲受傷的味道。
她不明白,為什麼在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之後,他仍是不多看她一眼,難道在他的心裡,她真的連那個女人的一根小指頭都不如嗎?
「安琪,好了,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好不好?我今天已經很累了,頭也很疼,你讓我先去休息,行嗎?」
榮成峻一臉無奈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已經說清楚了,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是她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他的。
「不行,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就別想睡覺。」
一反常態,安琪第一次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柔順的樣子,「榮成峻,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愛那個女人,可是你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你一輩子不結婚,她也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來,她的身邊已經有另外一個男人,你明不明白?」
她氣呼呼的說道,有的時候,她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漿糊,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都不明白?
「呼~~~~」
榮成峻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隨後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笑。
「安琪,每個人的愛情都是有配額的,有的人深廣如海洋,像你,像天,像小然,而我,我只得香水瓶那麼多,有人已經把我的愛情全都拿走了,剩下的也不過就是那可憐的一點點,但是我非常珍愛剩下的這點芬芳,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自己永遠都不會再受到傷害,只要能站在這裡遠遠的看著她幸福就好。」
站在那裡,許久許久,安琪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臉上的神情似懂非懂,好像她已經聽明白了,又好像她根本就是什麼都沒有聽懂。
「你不懂,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明白。」
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榮成峻轉身向大廳走去,留給她的只是一抹蕭索單薄的身影。
眼睛不停的眨啊眨啊,片刻過後,安琪快速的追了上去,只是這次,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後,臉上有著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鬧騰了一整天,孩子們終於是抵受不住倦意沉沉睡去了,大廳的沙發上閒散的坐著幾個人,看到他們一前一後的走進來,臉上均露出了一抹瞭然的神情。
「峻,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腿搭在茶几上,南宮楓一臉邪笑的問道,就在剛才,他還和天打賭,賭榮成峻能不能逃過安琪的手掌心。
「你很閒是嗎?還是皮癢癢了?」
斜睨了他一眼,榮成峻在一旁懶散的坐下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見他現在的心情很不爽嗎?
「小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著一旁的安琪,南宮楓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安琪寶貝,我可以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嗎?」
「當然可以,你是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非常歡迎你們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安琪口無遮攔的說道,當視線觸及到榮成峻的眸子時,嗖的一下摀住了嘴巴。
室內,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那個……時候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吧。」
說完,不等眾人回答,榮成峻自顧自的走開了,在他身後,安琪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隨後也跟著一溜煙的跑上了樓。
「峻這是怎麼了?神神秘秘的,沒事裝什麼深沉。」
看著那一前一後的影子,南宮楓隨口嘟噥了一句。
小樣的,幾天不見,連張笑臉都沒有了,誰欠他的啊。
「囉哩囉嗦的,就你話多。」
使勁的踢了他一腳,慕昊天也站了起來,「要是在這裡睡的話就自己找地方去,不在這裡睡就趁早滾回去,恕不奉陪了。」
說完,擁著藍沁然,他們也走開了。
「死相,一個個的都什麼德行啊。」
摸摸鼻子,南宮楓自覺無趣,隨即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偌大的房間裡,月光如水般傾灑進來,在地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斑點,躺在床上,藍沁然仍然沒能從懷孕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而她身旁的慕昊天則是一直在興奮的吹著口哨。
「你就那麼高興嗎?」
側過身子,她靜靜的看著他,昏暗的燈光下,那雙眸子泛著一種琉璃般的光澤。
「那當然了,我要爸爸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情嗎?」說話間,慕昊天將手小心的放到了她的小腹上,那種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在藍沁然的眼裡,她當時就笑了出來。
「傻瓜」
點點他的鼻頭,她一臉溫柔的笑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卻覺得怎麼也看不夠,這是她愛上的男人。每每想到這些,她覺得自己就算是睡著了都能笑著醒過來。
「你還不是愛上了我這個傻瓜,所以我們兩個都是傻瓜。」
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慕昊天小心的將她擁進了懷裡。
曾幾何時,那些他認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說出的肉麻情話,如今也是信手拈來,每次看著她的時候,只覺得愛她不夠多,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擺在她的面前。
「呵呵~~~」
窩在他的懷裡,藍沁然無聲的笑了,只是更用力的圈住了他的腰,呼吸著屬於他身上的那種安謐的氣息。
許久許久,當慕昊天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藍沁然突然抬起了頭。
「天,你有沒有覺得這次回來,峻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她喃喃的說了一句,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問慕昊天,還是在問自己。
「有心事吧,最近美國那邊不太安寧,想來是因為那事頭疼也說不定,好了,這些事你別想了,有時間我會找他談談的。」
看著那緊蹙的眉頭,慕昊天一臉心疼的說道,雖然他也知道,小然對峻一直是心存愧疚的,可是,看到她如此為一個男人上心,心裡還是略微的有一些吃味。
「恩」
低低的應了一聲,縮在他的懷裡,藍沁然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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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大海看起來很美,鹹濕的海風打在人的身上有一種微涼的感覺。海水湛藍,碧波蕩漾,在朝陽的映射下,有著夢幻般的美麗,舉目眺望,遠處的那片純藍與天銜接在一起,一時間竟然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這片海很美,美到令人心醉。
坐在海灘上,榮成峻靜靜的看著遠方,看著火紅的太陽一點一點的從地平線的那一端慢慢的升起,本來深幽的眸子愈加的迷離起來。
「想什麼呢?一大清早就魂不守舍的。」
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慕昊天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沒事,你怎麼來了?」
轉過頭看向他,榮成峻一臉溫潤的笑了,那樣雲淡風輕的笑看在慕昊天的眼裡卻是一點生氣都沒有。
「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奇怪?」
慕昊天低聲說道,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遞給他一支,隨後自己也點燃了。
「真的沒事,是你多心了。」
榮成峻的聲音仍是一點波瀾都沒有,深深的吸進一口煙,任由裊裊青煙將他團團圍住,而他自己則將一隻手埋進了沙子裡,似乎在感受著那微涼的觸感。
「不會是因為她吧?」
看著遠處那個向這邊匆匆走來的女子,慕昊天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天,這樣的笑話很冷,一點都不好笑。」
斜睨了他一眼,榮成峻淡淡的說了一句,及至看到遠處的那個身影,一道無聲的歎息就這樣逸出唇間。
將手中的煙頭熄滅,他緩緩地站了起來,「你在這裡坐吧,我先走了。」
「喂,你不是在躲她吧?她是洪水猛獸,還是怎麼的?至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嗎?」
慕昊天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隨後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還是不懂」
看了他一眼,榮成峻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來。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我又不是算命的。」
慕昊天真是服了他了,以前峻說話都是很利索的一個人,沒想到幾年時間不見,他竟然比老太太還神神叨叨的。
「今生,我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人了,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說完這句話,榮成峻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你說什麼?榮成峻,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慕昊天的臉一下子綠了,敢情他現在還在惦記著他老婆呢。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只有海浪敲擊著岩石發出一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早餐的時候,整個飯桌的氣氛無比的凝重,一大桌的人圍坐在一起,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喂,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啞巴了?」
看著他們,南宮楓都快郁卒的吐血了。
「天,小然,我明天就回去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