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那個錦盒,慕昊天突然笑了。
「這個,我不能要。」揚了揚手中的錦盒,他重新放回到佐籐織田的手中。
「你……說什麼?」像是沒聽清似的,佐籐織田又問了一遍。
「這個,我不能要。」慕昊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為什麼?」佐籐織田吃驚的問道。
「因為,這不是我想要的。」看著他,慕昊天靜靜的說道。而他的一席話登時又讓在場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魂組老大的寶座,日本黑社會的第一把交椅,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他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說不要。很多人都在想,他是不是腦子被燒壞了或者是進水了。
「你……還是在恨我?」說完,佐籐織田的眸光黯淡了下來,原本以為,這次他能回來就說明他已經諒解他了,卻不知道,原來,他一直還在記恨他。
「沒有,我現在誰都不恨,我的生活很平靜,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並且一直都沒有喜歡過。」看著那個垂暮的老人,慕昊天靜靜的說道。如果在認識小然以前,他或許會考慮一下,而現在,他連考慮都不用考慮了。
「哼哼……」玄夜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那我想知道,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一瞬間,慕昊天愣了,是啊,他這次回日本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看看這個血緣關係上的父親?那一刻,他自己都迷惑了。
「別告訴我,你對這個扳指不感興趣。」從父親的手中奪過那個錦盒,玄夜一把將那個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扳指,「你應該知道,這不是一枚普通的扳指,它代表的是金錢、權利還有你想得到的所有的一切。」玄夜一字一頓的說道,眼睛則是貪婪的看著手中的那枚扳指,他得到了,終於得到了。
「如果你想要,拿走吧。」慕昊天淡淡的說道,彷彿那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東西。
「哼,我是想要,可是我不會要你施捨來的東西。」說完,冷哼一聲後,玄夜又將扳指放回了錦盒裡,然後,將錦盒又塞回了佐籐織田的手裡。
突然,屋子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恐慌中,只聽見幾聲槍響,隨即,彷彿連世界都安靜了。
「快開燈」隨著一聲怒吼,房間裡好像炸了鍋似的,登時亂作一團。人們瘋狂的向外擁擠著,使勁的推搡著,彷彿今天是世界末日,而這裡就是地獄的最底層。
「啪」的一聲,光明重新回到世界,只是卻不一樣了。榻榻米上,佐籐織田一身是血的躺在那裡,但是那個黃色的錦盒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著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老人,慕昊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就是極道中人最終的命運,哪怕你曾經是叱詫風雲的人物,但是你左右不了命運。
「誰?是誰?」玄夜瘋了一樣的叫喊著,他長到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見那個男人一句表揚的話,而現在,他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剛才還亂成一團的人此時又靜靜的跪坐在了那裡,臉上沒有哀傷,有的只是驚慌還沒有散盡的恐懼。
「到底是誰?說話啊。」玄夜大聲的吼叫著,拚命的撕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可是沒有人說話,這一刻,是寂靜的。
「查一下還有誰沒來?」慕昊天沉聲說道,兇手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可以如此明目張膽的持槍殺人,他敢肯定一定是內鬼。
在片刻之後,人群中的一個人站了出來,「少爺,籐原長老沒來。」
「什麼?又是那個混蛋,我去宰了他。」說完,玄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在半路上撞他的飛機,他還沒跟他算賬呢,現在竟然還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等等,你這樣急匆匆的跑過去有什麼用啊?無憑無據的。」一把拉住他,慕昊天冷冷的說道。
「你冷血啊,他,他是我們的父親,即使你再不願意承認,你的身體裡流的還是他的血,知道嗎?」指著躺在血泊中的佐籐織田,玄夜大聲的嘶吼著。
「說夠了沒有?」直視著他的眼睛,慕昊天的聲音是異常的冰冷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嚮慕昊天,這個只曾經殘留在他們記憶中的男子。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我慕昊天在這裡發誓,這筆債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還。」慕昊天的每一句話都是落地有聲,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鼓動著每一個人的耳膜。這是一個承諾,也是一種鎮定,尤其是在目前群龍無首的時候,更需要有這樣的一個人站出來說上幾句有鼓舞煽動性意義的話。
「少……少爺,不好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緊接著,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躺在了和室的門口。
看見他,玄夜的心頭猛地一震,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
「說,出什麼事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玄夜急聲問道,但願……但願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少……少爺,我們的弟兄全被殺了,尹小姐也被人帶走了。」拼盡最後一口力氣,來人將話一口氣說完,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shit」玄夜狠狠的咒罵了一聲,然後,猛地站起來,衝到慕昊天的面前,「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我們就這樣乾等著,等著別人把我們一個一個的收拾掉,是嗎?」
「對,我們就這樣等著,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如果我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傷亡,我們只能是這樣的等著。」慕昊天靜靜的說道,現在他的心裡比誰都急,可是他卻只能作出這樣的選擇。
「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看著他,玄夜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一般,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藍沁然在慕昊天的心裡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等到我們有足夠的力量一舉殲滅他們。」說完,慕昊天靜靜的轉身,跪在那個老人的榻前。此時,佐籐織田身上的血跡已被清洗乾淨,並且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那張閉著眼睛的臉看起來竟是安詳無比。
聞言,玄夜默默地轉身,然後在另一側慢慢的跪下,雙眼呆呆的看著那個一臉安詳的老人,他是他的父親,可是,他同樣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在他的眼裡,他不是兒子,只是一個下屬,一個僕人,一個可以幫他完成任務的工具。
眾人都在低頭默哀著,燈影重重中,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可是現場的氣氛卻是無比的肅穆和沉重。
……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藍沁然大聲的喊叫著,睡意朦朧中,只感覺有人拽起了她,隨即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像麻花一樣被綁在椅子上,皮帶勒緊的手腕隱隱作痛。
「喊什麼喊什麼?吵死了,臭三八。」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著,一邊順手將桌子上的抹布拿起來,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裡。
一陣刺鼻的油腥味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襲上肺裡,登時,藍沁然只覺得一陣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
「給我安分點,要不然……」猥褻的目光在她那玲瓏有致的身體上掃來掃去,男人一臉淫笑的摸向了她光滑細嫩的臉。
嘖嘖嘖……沒想到這個小娘們還真不錯,怪不得有那麼多的男人迷戀她,看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引人犯罪啊。
「嗚……」睜大眼睛看著他,藍沁然一臉的驚恐,嘴裡卻只能發出嗚嗚的喊聲。
「閉嘴」男人板起臉訓斥著,隨即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她雪白的小臉上登時留下了一道鮮紅的五爪印,頃刻之間,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從臉上一直蔓延到全身。
藍沁然只覺得頭昏昏的,嘴裡除了抹布的油腥味又多了一種味道,腥腥的,是血的味道。此時,淚水已迷濛了她的雙眼,那豆大的淚珠沿著臉頰緩緩的滑落,是個人看了都會心軟。可是,她面對的壓根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以踐踏別人生命為樂的畜生。
「給我老實點,要不然,一槍斃了你。」說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男子轉身離去。在合上門的時候,藍沁然聽到了鎖鏈穿過門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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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滿白色帷幕的靈堂裡,莊嚴肅穆,哀樂陣陣,,每一個人的臂膀上都佩戴著一朵雪白的小花。佐籐織田的死對整個日本的黑道來說,都是一次大地震,從他的死訊傳出去的那一刻開始,每一個人都蠢蠢欲動,摩拳擦掌。
各大幫派的大佬輪番過來祭拜,但臉上卻沒有一絲哀傷的表情。
跪在靈堂前,慕昊天默默的看著,此刻,他不知道小然怎麼樣了,縱然心急如焚,他也只能忍著,忍著,再忍著……
「客拜」門外,魚貫的走進來三個人,赫然就是從中國遠道而來的榮成峻、南宮楓和顏天旭。
「一鞠躬」
……
「二鞠躬」
……
「三鞠躬」
……
「禮畢「司儀拉長了嗓音叫喊著。
「天,節哀順變。」拍拍他的肩膀,榮成峻沉聲說道,當看到一邊的玄夜時,他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這邊發生的事,暗影的人都已經詳細的向他匯報過了,此時,他的心裡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走,我們裡面談吧。」說完,慕昊天慢慢站了起來,可是隨即一個趔趄又摔倒在地,跪的太久,腿已經麻木了。
見狀,榮成峻連忙扶起他,和南宮楓一左一右挽起他的胳膊向裡面走去。
「你們怎麼來了?」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慕昊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目前的這種狀況,我們能不來嗎?」榮成峻挑眉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雙手緊握成拳,攥的死死的。
「小然那邊有什麼情況嗎?」南宮楓眉頭緊鎖注視著慕昊天。
「沒有」搖搖頭,慕昊天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你就準備一直這麼乾等著?」說完,榮成峻恨恨的一拳捶向牆壁,登時,鮮血順著牆壁緩緩的流了下來。
「你有病啊你」斜了他一眼,南宮楓淡淡的說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轉身,他靜靜的看著慕昊天,他相信天有他自己的打算。
「你們在這裡等著就好。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們今晚就會有行動了。」慕昊天說完,將頭重重的磕向身後的牆壁,這些天,雖然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暗地裡,他卻早已派出多名佐籐家的忍者前去打探消息,得到的結果令他相當的滿意。
「你放屁你,我們大老遠的趕來就是為了在這裡像個傻瓜一樣的等著,慕昊天,我告訴你,不管怎麼說,現在小然也是我老婆……」榮成峻氣呼呼的說道,話還未說完,南宮楓上前一把摀住他的嘴,將他拉到一邊坐了下來,「峻,你瘋了,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
「哼」冷哼一聲後,榮成峻將身子背對著慕昊天,然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用我的性命來保證,我一定會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藍沁然。」看著他的背影,慕昊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最好給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將身子掉轉過來,榮成峻狠狠的瞪著他。雖然沒有保護好小然是他的錯,可是,要不是天,小然也不會被抓到這個地方來,所以,說來道去都是天的錯。
「我一定會記住,別忘了,她也是我最愛的女人,如果可以,我會用我的命去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