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雅貴人。」易雲嫣慌忙推辭道,「微臣已經夫侍成群,讓四皇子嫁給微臣豈不是委屈了他,微臣只能辜負雅貴人的美意了。」
博雅見易雲嫣推脫,只當她是假意推辭,連忙勸解道:「自古女子哪個不是夫侍成群,本宮聽聞易大人這麼多年來雖然房內收了美人無數,可是卻不曾娶一房有名份的夫郎,易大人若是能給小兒正夫的名份,相信陛下也會很開心的。
易雲嫣的心裡歎了口氣,這個雅貴人連女皇都搬出來了,這不是逼婚麼?她陪著笑臉道:「雅貴人,四皇子身份尊貴,只怕微臣高攀不起。」
葉赫千琪坐在屏風後面聽到易雲嫣對這門婚事推三阻四心裡隱隱不悅,後來他又稍一轉念,易雲嫣並不知曉自己就是當朝四皇子,也許她不肯接受這門婚事是因為她的心裡還放不下自己呢!
她不攀皇權,這不正是自己以前所希望的麼!
博雅的臉色卻瞬間沉了下來,他面色難堪道:「易大人是不是介意小兒和中雪薇曾經有過……」
「不是,卑職不是因為四皇子並非處子才……。」易雲嫣慌忙解釋,她真的不是因為介意四皇子已經失身於中雪薇才拒婚,但是話說到一半看到博雅的臉色極其難看,她連忙止口。
博雅的心裡一顫,面色白得嚇人,他本是想問易雲嫣在不在乎兒子和中雪薇曾經有過不明朗的婚約,可是他沒有想到兒子並非處子之身連易雲嫣都知道,那麼朝中還有幾人不知?看來今日這門婚事若是談不成,琪兒以後想嫁人就更難了,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讓易雲嫣答應娶琪兒。
屏風後面的葉赫千琪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他被易雲嫣和博雅的話羞得滿臉通紅,心裡暗暗罵道,你這個小冤家,人家還不是把清白的身子給了你。
博雅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懇切地對易雲嫣道:「易大人,小兒失貞並非他自己所願,本宮也知道一個失貞的男子很難再尋到一房好妻主,所以小兒出嫁之時本宮會親自在儲秀宮裡挑選兩名上等姿色的秀男作為陪嫁,讓他們和小兒一起侍候易大人。」
房間的每個人都聞言一怔。
宮男小貝同情地瞄了屏風那邊一眼,四皇子失貞已經掉價到嫁一陪二的程度,真是可悲,可見這女尊天下男兒家的貞潔真是比性命還重要。
屏風後面的葉赫千琪鐵青著臉,他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心裡發狠道,易雲嫣你要是點頭同意收那兩個秀男我就拆了你的骨頭。
易雲嫣怔了一下之後連忙搖頭,道:「雅貴人,微臣真的不能娶四皇子,微臣已亡故的最愛肖雨和四皇子情同手足,他現在屍骨未寒,卑職怎麼能娶他最好的兄弟呢?」
葉赫千琪在後面聞言心裡很甜蜜,算她這個小色 女還有良心,心裡還記掛著他。
博雅歎道:「易大人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俗話說人死不能復生,易大人節哀順變。肖雨倘若泉下有知,易大人和小兒能結成百年之好,他也會為你們感到高興吧!」
易雲嫣汗顏,她還真是低估了博雅的執著。
易雲嫣蹙眉看著面前面前滿桌子的菜餚,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到底該如何回絕呢?她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用懇求的語氣對博雅道:「雅貴人,這樁婚事能不能等一年以後再議,因為微臣實在是有難處,這死去的人微臣可以不管,可是活著的人微臣不能不顧慮他的感受,內子萊清竹懷有身孕,微臣如果在這時候娶新夫只怕會傷了他的心,他的身子本來就弱,萬一受了刺激後動了胎氣那麼孩子就危險了。」
易雲嫣的話剛說完,只聽得屏風後面匡啷一聲像是杯子和碗之類的東西落地的聲音,易雲嫣疑惑地看向屏風。
博雅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知道琪兒定是因為易雲嫣一再的拒婚而傷心動怒了,見易雲嫣看向屏風那邊,他連忙道:「易大人,今天的事情就當本宮從來就不曾提過,感謝易大人百忙之中抽空來赴宴,既然易大人的夫侍有喜,大人還是早點回去陪他吧,本宮就不送了。」
易雲嫣見博雅下了逐客令,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屏風那邊,然後站了起來,躬身行禮告退:「微臣告辭。」
易雲嫣打開雅閣的門,卻見富貴大酒樓的掌櫃端著一壺酒站在門口,她神色尷尬地點頭道:「本店最好的龍泉酒,小的想送來給貴客們嘗嘗。」
「不用了,端回去吧!」易雲嫣頭也不回地道。
易雲嫣離開後博雅和小貝立即轉到屏風後面。
葉赫千琪正蹲下來撿地上的碎瓷片,剛才易雲嫣的話讓他驚得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琪兒,小心。」
在博雅驚叫的同時,葉赫千琪已經不小心劃破了手指,博雅連忙心疼的把兒子的手指放到他的嘴裡吮吸。
兩顆晶瑩的淚珠在葉赫千琪美麗的大眼睛裡轉了幾轉,滾落到他俊美絕倫的臉龐上,手指流血了,他感覺不到痛,而他的心裡卻撕心裂肺地痛。
萊清竹懷上了易雲嫣的孩子。這個女人口口聲聲地說,在她的心中他最重,原來都是騙他的。她每次要了他以後都讓他喝避孕藥,可是她卻允許萊清竹懷她的孩子。
「琪兒。」博雅心疼地扶著葉赫千琪站了起來,吩咐宮男小貝到櫃檯結帳,他們立即回宮。
回到寢宮後,葉赫千琪晚飯一口也沒有吃就直接上了床,可是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閉上眼,彷彿就看到易雲嫣那小色/女在沒心沒肺地衝他笑,有誰會想到,他和易雲嫣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不敢想易雲嫣現在懷裡抱著的是花弄影還是萊清竹,只要稍微一想他的心便會裂開。
眼淚止不住掉下來,打濕了枕巾,葉赫千琪忍不住輕輕地抽泣起來,他的心上劇烈地疼痛,好似又聽到那個小色/女說,這死去的人微臣可以不管,可是活著的人微臣不能不顧慮他的感受,內子萊清竹懷有身孕,微臣如果在這時候娶新夫只怕會傷了他的心,他的身子本來就弱,萬一受了刺激後動了胎氣那麼孩子就危險了。
葉赫千琪的意識在哭泣中慢慢模糊,終於蹙著眉頭進入了夢鄉。
博雅和如媚在幔帳外站了好久,聽到裡面終於傳來葉赫千琪均勻的呼吸聲,他們才交待宮男小貝要好好侍候四皇子,然後憂慮地回寢宮。
葉赫千琪半夜醒過來,燈火搖曳,小貝在帳幔前的小塌上半倚半靠地睡著。葉赫千琪坐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那跳躍的燭光枯坐了許久,易雲嫣這一次真是把他的心給傷透了,本來以為她遣散靜園裡的那些暖 床小廝是因為他,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萊清竹。
第二天早晨,葉赫千琪仍然一口也吃不下,到了晚間一日未進餐,他也不覺飢餓,抱著被子叫博雅給他念《男子律典》聽。
博雅念的是什麼葉赫千琪一句也沒聽見,眼前晃的都是易雲嫣的影子。
他記得易雲嫣五年前狂妄冷酷的樣子,記得易雲嫣叫他嫁給她時微笑的樣子,記得易雲嫣失憶後膽小溫順的樣子,記得易雲嫣思念他的樣子。
一切的一切,葉赫千琪都記得,只因為易雲嫣說過,他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她在騙我,她說過她最愛我,可是她最愛的是萊清竹。」葉赫千琪忽然輕聲呢喃道。
博雅心痛地看著兒子丟魂的樣子和沒有焦距的眼神,他扔了書,直直地望著葉赫千琪道:「琪兒不要再想易雲嫣了,五年前她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執拗地不肯嫁她。五年過去了,每個人都在變。你從不想嫁給她變得想嫁給她,可她卻從愛你變成愛她的夫侍了。一個女人一旦心變了,不再愛你,是多少頭牛都拉不回來。」
葉赫千琪忍不住淒然一笑,點點頭,是啊,她最愛別人了,永遠也拉不回來了。可是他的心好疼,鑽心地疼,易雲嫣已經走進他的心裡,生了根開了枝,除也除不掉了。
想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易雲嫣曾經承諾過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後來他知道她原本就是女尊天下的易雲嫣時他又退讓一步,不求獨寵只求能與她一生相守,做她心中最重要的男人。但是不求獨寵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和二十多個男人共侍一妻,那天他憤然離開易府,誰知把得寵的機會留給了萊清竹。
葉赫千琪的心口疼得直哆嗦,好像有人一刀一刀將他的五臟六腑都割成了片,眼裡卻一滴眼淚也沒有,他拉起爹爹的手按在心口上道:「爹爹,我真的後悔了,我後悔當初她最愛我的時候我為什麼沒有珍惜?」
博雅怔了一下,眼淚湧了出來,他看著葉赫千琪,淚眼裡儘是憐憫,難道這真是命嗎?
外面的宮男來報,太女的正夫易榮來訪,博雅疑惑,都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千琪,新科狀元柳葉正在太女府上做客,妻主要我帶你過去讓新狀元瞧瞧,聽說她對你仰慕已久呢!」易榮一進來就笑咪咪地對葉赫千琪道。
博雅連忙對易榮道:「千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是琪兒今天有點累了,請她改天再約柳狀元吧!」
「不,爹爹,我去。」葉赫千琪甩掉了手裡的被子,易雲嫣可以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他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