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葉赫水芯笑吟吟地看向旁邊的皇后易水寒,低聲道:「寒哥哥,你看呢?琪兒早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這兩國聯姻倒不失為一樁美滿姻緣,而且這雪國二皇女也是一臉的英氣,眉眼俊俏,不委屈咱們琪兒。這樣也了了雅兒的心病。」
葉赫千琪聞言大驚,連忙求救地拉住易水寒的手,失聲道:「不,父後,我不嫁她。」
葉赫千琪的聲音不大不小,和葉赫千尋同坐一桌的中雪薇恰巧聽到,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葉赫千琪,繼而神氣一笑,道:「四殿下,你別害羞了,在雪國五年咱們感情一向很好,早就相互許了終生,如今也該讓長輩們……。」
中雪薇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腰間一麻,她立即伸手摸過去,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絲潮濕,她的心裡一驚,目光陰鷙了一下,這好像是葉赫千琪的暗器冰針,難道他回來了 。
中雪薇疑惑地看著正在和女皇低聲說話的四皇子,雖然還是那張臉,還是那樣的身材,但是整個宴席間現在的四皇子似乎有一絲不同,舉手投足越發的優雅得體,氣宇高華,十足的皇室貴胄。
現在的四皇子是真正的葉赫千琪,他早就回了鳳國,剛才回宮殿換衣服時,他和那個贗品交換了身份。
女皇葉赫水芯聽兒子說已經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此人不是雪國二皇女,於是遺憾地對中雪薇道:「雪國二皇女是人中鳳龍,這風華神韻無人能及,可惜小兒相貌平凡,才情平庸,不敢高攀。」
中雪薇臉色微寒,剛想要說什麼,邊上的葉赫千尋低聲道:「雪薇,你別著急,小四是個男兒家,矜持一下也是正常,他在雪國待了五年,只怕他的心早就在你的身上了。」
中雪薇不動聲色地坐回位置,端起酒杯,低聲對葉赫千尋道:「千尋,我和你弟弟在回鳳國的途中有了妻夫之實,所以我要對他負責,我可不想背負始亂終棄之名。」
「哦。」葉赫千尋臉上露出喜色,勸慰道,「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妻夫之實,母皇那邊為你們賜婚是遲早的事情,莫及,我那個四弟自小性格叛逆,能治住他的只有他的父妃雅貴人了。」
中雪薇轉向葉赫千尋道:「那就請千尋幫我到雅貴人那邊周旋一下。」
葉赫千尋抿嘴一笑道:「要是雅貴人知道了你們已經有了妻夫之實,只怕是會拿著棍子把小四往你的花轎上趕。」
中雪薇微微一笑,倘若不是因為葉赫皇朝只有一位皇子,而這位皇子又是女皇葉赫水芯最寵愛的雅貴人所出,她的母皇又怎會要她一定要把這位四皇子娶回去。
葉赫千琪耳力極好,葉赫千尋和中雪薇的話盡數聽到,他拿著筷子的手在微微顫抖。
皇后易水寒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葉赫千琪,又看向葉赫千尋和中雪薇這邊。
宮宴過後,眾人都出來賞花燈,葉赫千琪一臉陰沉回了自己的宮殿。
一身宮男打扮的肖雨看到葉赫千琪的面色,忙迎了上來,道:「門主,怎麼了?」
葉赫千琪白玉一樣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顏色蒼白,目光越發地冰冷,咬牙道:「中雪薇向母皇請旨賜婚被拒後,居然在大皇姐那邊說她和我早就有了妻夫之實。」
肖雨的身子微微一顫,跪下,垂下眼眸,道:「是屬下無能,毀了門主的清譽,請門主降罪。」
「你何罪之有?你為了我不但武功盡失,還受了中雪薇這樣的侮辱,我也很心痛,真想殺了中雪薇那個禽獸。」葉赫千琪扶起肖雨,悲憤道,「我只是擔心爹爹知道了此事,會逼我嫁給中雪薇」。
「這個不用擔心,雅貴人知道你是清白之身,必定就不理會中雪薇的胡言了。」肖雨說完,忽地想起了什麼,攥緊了葉赫千琪的手道,「門主,難道你和易雲嫣……」
葉赫千琪的面色更加蒼白了,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咬牙道:「那個冤家,我自是想和她相守一生的,所以才……,可是我怎麼料到她什麼美人都往自己的房裡塞,五年不見她已經有了二十多房夫侍了。」
肖雨很是驚訝地看著葉赫千琪,門主平時都是很驕傲地宣稱要嫁一個不納偏房只疼他一人的女子,又怎麼會一時糊塗委身於一個如此聲名狼藉的女子?
次日早朝後,葉赫千尋讓人熬了碗燕窩,她親自端到了博雅的寢宮。
葉赫千琪聽聞大皇姐去了他爹爹那裡,他心下不由惴惴不安,果然半個時辰以後,雅貴人差人來傳葉赫千琪過去。
博雅虛弱地躺在貴妃椅上,看到葉赫千琪過來,他睜開半瞇的眼睛,那眼神中儘是憂慮,他掙扎著想要起來,葉赫千琪快步上前跪在他身邊,道:「爹爹,你別動。」
「琪兒。」博雅的手撫上葉赫千琪的面頰,微微一笑,指著桌子上的那一碗燕窩道,「剛才你皇姐端過來孝敬爹爹的,你也嘗嘗。」
葉赫千琪端過燕窩,心裡暗道,姐姐妹妹們都長大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她們之間的姐弟情意,兄妹情意,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純真了,尤其是這個大皇姐,就更讓人難以捉摸了。
葉赫千琪自己先嘗了一口燕窩,誇讚道:「嗯,好吃。」
然後他又一口一口地喂爹爹。
博雅幽深的眸子專注地盯著葉赫千琪的臉,仔細地看:「琪兒長得真美。」
葉赫千琪抿嘴一笑,半撒嬌道:「我是隨爹爹,爹爹長得美。」
博雅笑了,美麗的臉龐珠光明艷,道:「爹爹在你這麼大年紀時已經侍候了你母皇四年了,琪兒,你該嫁人了,爹爹聽你大皇姐說,你與雪國二皇女本來情投意合,因為最近兩人鬧了矛盾,她向你母皇請旨賜婚都被你推了。」
葉赫千琪抬頭,平靜無波,眼底黑得如同無底的深淵,他淡然道:「爹爹,孩兒心裡已經有人了,雖然孩兒沒有辦法和她相守一生,但是孩兒也不會嫁給中雪薇。」
博雅撫摸著葉赫千琪的額前的髮絲,疑惑道:「你不要騙爹爹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雪國的皇宮,你那裡能接觸到外面的女子,你說的心上人恐怕根本就不存在吧!」
葉赫千琪一時語塞,還真是無法同爹爹解釋,小時候大爹爹就跟他講過,爹爹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所以會惹爹爹心煩的事情一律都要瞞著他。
博雅見葉赫千琪不吱聲,他歎了口氣道:「這幾年我一直都怨你母皇,明明是打了勝仗,得了雪國三座城池,卻又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雪國為人質,把你的大好青春都耽誤了。」
「爹爹,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葉赫千琪放下碗,頭靠在博雅的腿上,他去雪國決計不是做人質這麼簡單,但是這些事情說來爹爹也不懂。
這五年來鳳國已經把雪國的兵力摸得一清二楚,這可都是他這個人質的功勞。
博雅忽地想起了什麼,他摒退所有人,顫抖著手,仔細翻檢葉赫千琪衣衫,擄起他左手臂的衣袖欲看他臂上點的守宮砂。
葉赫千琪頓時明白過來,臉上掠過一絲慌亂,卻也不好反抗,只好羞愧地別過臉。
博雅看著葉赫千琪光淨白皙的手臂,頓時臉如白紙,繼而淚眼婆娑,他顫抖著手放下葉赫千琪的衣袖道:「琪兒,那中雪薇果真對你做出了越禮之事,這女尊天下,男子本就受制於女子,你已失了身,若不嫁給中雪薇,哪有活路?」
博雅話剛說完,忽然感到氣短,他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
葉赫千琪慌了神,連忙扶住博雅:「爹爹,你沒事吧?我叫太醫過來。」
「別,別叫。」博雅搖了搖頭,虛弱地靠在兒子的身上,歎了口氣,道,「是老毛病又犯了,太醫也沒有辦法,你母皇已經傳旨讓右相易雲嫣五日之後進宮來給爹爹續藥了。」
聽到易雲嫣的名字,葉赫千琪低頭不語,心隱隱地痛,她那滿屋子的美人個個都是俊美俏麗,也不知道昨夜她懷裡摟的是誰?
一想到有別的男人在她身下承歡,他就覺得自己內心異常難受,也不知那個女人現在心裡可惦記著他?
「琪兒,你已經年歲不小了,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胡鬧,你原本清白的身子給了誰,就該嫁給誰。爹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你再拖下去只怕爹爹都看不到你嫁人了。」
葉赫千琪剛想說什麼,聽見守候在殿外的宮男大聲宣囔,太女殿下駕到,同時大皇姐葉赫千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小四,雅爹爹說得沒錯,你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胡鬧,縱然雪薇不該瞞著你逛青樓,你責備幾句也就算了,也不至於鬧到要拒婚的地步吧!」
葉赫千琪聞言氣憤地轉過身子,頓時僵在了那裡,葉赫千尋領著中雪薇站在他的身後。
糟糕了,他今天早上來見爹爹不曾貼那層假面皮,中雪薇見到他本來的面目了,中雪薇以前在客棧就見過他和易雲嫣在一起,現在恐怕會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