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一刻,衛留根被左向東和成相波帶進了審訊室。
歐陽隊長把審訊衛留根的任務交給了嚴建華、左向東和周穎。嚴建華詢問,周穎記錄。
歐陽和陳傑坐在一旁。
氣泡的下面究竟會有什麼呢?
「衛留根,你把九月十八號夜裡莫掌櫃進入房間之前的情況說一下——你是怎麼從外面把門鎖起來的?」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
「衛留根,你姑父魏能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我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請你好好想一想,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認真地想一想,這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了。」
「我姑父進屋以後,我從外面把門鎖上,然後從走廊爬上二樓,掀開樓板,進到師傅的房間。」
「破綻就出在這裡。」嚴建華瞇著眼睛看著衛留根。
「破綻就在這裡?」衛留根二目圓睜地望著嚴建華。
「對!你姑父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姑父是怎麼說的?」
「當時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現在就是要看你怎麼說。」
「可能是我記錯了,因為當時很緊張,有些事情已經記不得了。」衛留根的牙口終於有了一些鬆動。
「衛留根,明明是你姑母給你介紹的對象,這件事連局廣平都知道。你為什麼要張冠李戴呢?」
衛留根如同夏天的知了遇到了秋末的寒風——沒了聲響,恰似豆腐掉在地上——一臉土灰。
「九月十八日的深夜,在莫掌櫃的房間裡面一共出現了三個人影。」嚴建華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上面的話。
衛留根眼睛裡面這時候已經空無一物。
「衛留根,你如果不想說,那我們就談到這裡吧!以後,你想再說,我們就沒有工夫、也沒有必要聽你的廢話了,柳文彬、趙小鵬——」嚴建華一邊喊人,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作出一副結束審訊的姿態,左向東也跟著站了起來,「把他押走!」
「我說——我說。」衛留根的屁股就像被釘在椅子上,沒有半點挪窩的意思。
「說!」嚴建華和左向東重新坐到椅子上去了。
「九月十八號的夜裡面,師傅的房間裡面確實有三個人。」
「另一個人是誰?」
「是——是我姑母。」
歐陽和陳傑互相看了一下。
「他就是你的姑母莫桃花嗎!」
「是。」
「你把當時的情況再詳細說一遍。你姑母——莫桃花在這起兇殺案裡面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我說——我全說,我們三個人進屋之後,在屋子裡面翻了一會之後,姑母擔心師傅突然回來,就從外面把門鎖了起來……」
嚴建華和左向東相視一笑,總算說出來了:「你們進去的時間是?」
「九點四十五分左右。」
「在這之前,莫桃花呆在什麼地方?」
「在茶壺店,還有我姑父,那天晚上,局廣平回家去了,店舖裡面只有我一個人。」
「照這麼說,魏能的自行車是放在了店舖裡面?」
「是。」
「你姑母把房門鎖起來以後,人躲在什麼地方?」
「躲在那間堆放雜物的屋子裡面。」
「那麼,莫掌櫃進院子的時候,她也看見了?」
「看見了,但已經來不及了,她就……」衛留根頓住了。
「她就怎麼樣?」
「師傅打開門鎖之後,她——我姑母就跟了進來……」
衛留根又停住了。
「接著說。」
「她脫下外套,從後面摀住了師傅的嘴巴。」
「你的意思是說,莫掌櫃進門之後就發現了你們?」
「是啊!」
「你們不是躲起來了嗎?」
「躲——已經來不及了。」
「為什麼?」
「師傅開門鎖,進屋子,我們一點都不知道,當時,師母房間裡電視機的聲音比較大,等我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遲了,他已經走進了裡屋……」
「接著往下說。」
「我——我姑母——他脫下外套摀住師傅的嘴巴,這——這時候,我姑父撲了上去,把師傅按到床上,接著——接著就口袋裡面掏出了鐵釘。」
「後來呢?」
「後來的事情,我上一次已經說過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哦!我還漏了一件事。」
「什麼事?」
「石婆庵後面的糞坑裡面,除了我前面說的枕頭巾和棉花以外,還有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姑母的那件紅外套。」
「衛留根,你再回憶一下,你當時在幹什麼,你在這起兇殺案裡面有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我——我不知道他們會殺人,我當時都嚇傻了,從頭到尾,我就幫你們做了三件事。」
「哪三件事?」
「我幫他們配了一把門鑰匙——就是師傅房間的門鑰匙,我姑母叫我把被子蓋在師傅的頭上,我照著做了,第三件事情,就是幫他們從屋子裡面插上了門閂。」
到此時,衛留根竹筒裡面的豆子全倒出來了。
「衛留根,我們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們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你那個對象到底是誰給你介紹的?」
「是我姑母。」
「是什麼時候介紹的呢?」
「就在前幾天。」
「是案發前,還是案發後?」
「案發前幾天。」
「好,今天就談到這裡。柳文彬,趙小鵬,你們進來。把他帶走。」
衛留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了回來。
「衛留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們上次問我,師傅被抬到門板上以後,到底是誰呆在屋子裡面。」
「是誰?」
「是——是我姑母,師傅耳朵上的血,也是他擦的,用草紙擦的,後來放在火盆裡面燒了。」
「你是怎麼知道得呢?你當時不是再外面報喪嗎!」
「聽他們——就是姑父和姑母私下說的。」
至此,「9。19」兇殺案的迷局終於解開,淤泥裡面之所以冒出氣泡,是因為淤泥下面有一隻狡猾的甲魚。